常煦:[对不住咯小学弟,其实我是常少的朋友,班级聚会趁他睡着拿了他手机,开个玩笑别当真。]
原来暗恋成真的甜蜜都是他自作多情,这条因为意外被忽略的信息,成了一切误会的根源。即便是这样,祁冬青下意识还是选择为当事人开脱,他痛苦地想,常煦或许是不知情的。
祁冬青拼命地摇头:“我那天回复你之后就睡着了,手机没电关机了,第二天也没来得及看……”
这个解释在常煦和他的朋友们看来低级而拙劣,根本就没人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当时打赌的时候我就说了,他肯定不要脸地追着常少贴上来。”
“得得得,欠你一套皮肤的事儿。”
“别忘了还有常少的。”
每一句话就像一个无声的巴掌落到祁冬青的脸上,等他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发凉。
原来……原来常煦自始至终都是知道并且认许这一场赌局的,甚至还可能是撺掇的那一个。
自己的感情不过是这群人口中随意轻浮的赌注,跟揣测别人内衣的颜色、尺寸的大小没有任何区别。
被羞辱的感觉像是暴露在正午阳光下的黑色布料,周围是没有一片草木的旷地,持续的灼烧炙烤逐渐刺痛皮肤,避无可避。
毕竟是当时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的事情,而祁冬青又是先沦陷的一方,扬出去非但不能玉石俱焚,引来的火也很难祸及常煦。长时间的相处中常煦早就拿捏住了祁冬青软糯好欺的性子,料定了他不敢声张。
祁冬青想要立刻逃走,可巨大的心理刺激使他脱力。他想辩驳,可是嗓子却像是被沙尘堵死的泉眼涌不出一点声音。
当他终于缓过神来要跑的时候,却被人从后面抓着书包带扯了回去,新一轮的语言欺辱如赤道附近的午后降水般狠狠砸落。
“跑什么,不和你的梦中情人再多腻一会儿吗?”
“别害羞呀,哈哈哈哈……”
祁冬青只能靠着墙壁蹲下来,捂着因为羞耻而爆红的脸把自己缩成一顶蘑菇。
“狗东西,欺负一个弟弟像话吗?”
如果童话真实存在的话,夏泽兰就是那个把王子从恶龙巢穴中解救出来的骑士。祁冬青还记得,夏泽兰从栏杆那里直接翻下来,强行分开了那群人的桎梏,将他牢牢挡在身后。
其中一个男生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就这鹌鹑身板还想英雄救美,关你什么事啊?”
夏泽兰压根没理他,而是直勾勾盯着后面的常煦,冷笑道:“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你平时虚伪的嘴脸早让我恶心坏了。”
常煦突然呼吸一滞,阴冷地对视了回去。
“那天聚会,你们厕所里大声密谋可全都被我录下来了哈。”夏泽兰手里握着硬核的证据,直接震慑住了场面。
“夏泽兰你吓唬谁呢?”
看到手机里新消息的常煦赶紧扯住暴躁的朋友,他戴上耳机听了几秒,脸色逐渐凝固了。
夏泽兰很满意眼前人方寸大乱的样子,抬着下巴下了最后通牒:“不想你的垃圾事儿曝光就赶紧滚蛋,老老实实做你的影帝,别出来随便霍霍人。”
常煦最终带着人灰头土脸地走了,临走时还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晦气”。
夏泽兰显然还在愤愤不平,指着人的背影忍不住骂:“真该把录音在校会上公放,让仰慕这混蛋玩意的小傻子们清醒一下,早点认清现实。”
看到面前那个小可怜把头垂得更低,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刚才嘴快了,手忙脚乱地安慰他:“那个……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哈。”
“谢谢……”
短暂的十几分钟内,一浪接着一浪的变故让祁冬青痛到麻木。微小透明的真心被人狠狠踩碎在脚底,十六岁的他没有感受到学生时期互生好感的青涩美好,而是过早体会了别人可能一生都遇不到的情感伤害。
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人,只是学会了多留一个心眼,他天然的善意渐渐拥有了底线。
“善良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要改。”夏泽兰告诉他,“人善可以,被人欺不可以。只有适时重拳出击才能让别人知道你一点也不好惹。”
睡了一觉之后,祁冬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段非常痛苦的经历并没有给他正常的学习生活造成多大影响,他没有责怪任何人,在社团碰到常煦的时候也能坦然地打招呼,反倒是对方做贼心虚一直躲着他。
唯一的变化可能是祁冬青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逐渐胆小了,这是他终于再一次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一个人时才后知后觉的。面对着钟怀远,祁冬青始终都无法迈出试探的脚步。比起受到伤害,他更害怕被人误解。
祁冬青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老天爷给他安排了一场渣男的挑战,也送来了一个帮他解围密友。
“谢谢你当时从天而降救我。”从回忆中挣脱的祁冬青向身边的人投去了无比感恩的眼神。
“小爷我当年可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救你于水火!”夏泽兰轻哼一声,时隔多年骂起那人来还依然真情实感,“那人的丑恶嘴脸我一撕一个准,看见他们几个把你带走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我鉴渣能力确实有一手的好吧。”夏泽兰忍不住自夸了一句。
后来祁冬青才发现原来常煦的伪装处处都有迹可循,为了营造出完美的人设每一步都精密计算,有时用力过猛,但更多的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