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远在第一学年末提出转院申请的时候,先是被医学院压了下来,好不容易过了本院这关,护理学院又说不敢收。
临近申请关闭,钟怀远最后一次去说理的时候在校院办与钟知停擦身而过。本来一直不肯松口的院长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地欢迎自己加入护院大家庭。
当初莫名其妙的插曲,现在想来也是钟知停从旁雪中送炭,暗暗帮了自己一把。钟怀远并不清楚他的意图,但这份大礼当初是真真实实受下了。
即便再怎么尴尬,这句迟来的道谢还是躲不掉的。“那时候……谢谢。”钟怀远从未觉得自己说句话竟能比牙牙学语的婴儿还艰难。
钟知停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钟怀远故意咳了一声:“……我大一的时候。”
钟知停的大脑转过弯,想起当年自己从中周旋的事儿来。
钟怀远这小子当真是有点运气傍身,转专业申请那会儿恰好老钟去了国外做访问学者,鞭长莫及不说,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脱身回来扑火。
医学院这关还好说,可护院老院长与老钟有多年交情,钟知停知道这块骨头没有自己帮忙钟怀远是绝对啃不下来的。虽然这事儿善后很烦,但只要能戳到老钟痛处,他倒也乐见其成。
他和老钟早就捆绑在一起,就算是到老院长面前,也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护理学院一直在争全国学科评优,钟怀远转来,到时候代表性优秀在校生和学位论文质量这两块,不就都更好说了。”
学科评优时,在校生质量也是考核的重要一关。虽然收了钟怀远可能会得罪钟行正,但评优这事毕竟有院校撑腰,更何况有钟知停亲口承认的解释包票,老院长倒也添了几分底气。
当年自己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做了好事却被人误以为煽风点火。这会儿他心里颇有种沉冤得雪的释然,可明面上还是嗤笑一声:“谢我什么,谢我成全你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钟怀远表情凝重,觉得他话里有话。
“老钟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我没你那么莽。”钟知停撩起眼皮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弟弟,“你要是在临床好好读下去,成为外科最利的一把刀,风头迟早盖过老钟。你转去护理就相当于主动扔掉了制胜的武器,说你蠢不是冤枉你。”
用新王牌替掉老绝招,不失为一个好计策。钟知停的意思是他本可以在钟家的培养下韬光韫玉,等待日后用实力从根本上封了老钟的刀,便是射人先射马的兵法。
三言两语点醒了钟怀远,可奈何当时的自己没有足够成熟的心智做到忍辱负重。他的眉头逐渐收拢成峰,久久不散。
钟知停知道他是把话听进去了,可早已于事无补:“呵,可惜你没能真的气死他。不然也算是个妙计。”
钟怀远:“……”
怎么这话听起来,钟知停比自己还盼着钟行正有事儿呢?
钟知停说得口干,喝了一口汤,五官便皱了起来:“啧,这涮锅水味儿。”
钟怀远将壶里的汤倒出一半,推到了钟知停面前,有些别捏地说:“喝这个。”
“我们什么时候是这么平和地分一碗汤的关系了?”钟知停看着碗里鲜甜四溢的萝卜玉米,心里生出几分荒谬。
钟怀远用碰碗干杯,祝贺两人确认了统一战线:“从现在开始。”
以汤代酒,兄弟俩化干戈为玉帛,背后的军师祁冬青深藏功与名。
校庆当天的小插曲始终让钟怀远有些在意:“你知道黎飞雁吗?”
“没听说过。”钟知停很肯定地否认,“什么来头?”
钟怀远答:“国医大护理学院现在的党委书记。”
“怎么,握手言和一分钟就想差使我?”钟知停调侃,“行了,我帮你去问一下。”
钟怀远没想到他这么爽快:“谢谢。”
“不会叫人?”钟知停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起来。
“……”钟怀远吸了两口气,终于还是轻轻喊了句“哥”。
“乖。我们以后可是亲上加亲。”钟知停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端着吃得差不多的盘子走了。
钟怀远直到半夜回到值班室里,依然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本来打算合眼眯一小会儿,可突然有个护士推门进来叫了他一声。
“护士长,小祁大夫来了。”祁冬青之前因为救人,加上来找过钟怀远几次,大家认得他也不意外。
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急诊多半没什么好事,钟怀远立刻站起来,焦急地问:“他人在哪?什么问题?”
“急性肠胃炎,自己来的,还让我们不要和你说。”小护士被钟怀远严肃的表情震住了,什么都抖出来了,“人在注射室呢,瑞哥准备帮他打臀部肌注。”
屁股针仿佛是扎在了钟怀远身上,他脚下步伐加快,冲进注射室一把拉开了帘子,火急火燎的架势把里头的祁冬青和护士葛瑞都吓了一跳。
只见冬青裤头半褪,那软白嫩滑的肌肤带着肉眼可察的销魂触感,暴露在钟怀远逐渐幽深的眼神里。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火在蹿燃,下腹和胸口两处尤为明显,忍着酸劲儿和怒意说:“葛瑞,等我来。”
*辛夷:温肺通窍、祛风散寒
小远:老婆的屁股只有我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