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杰被晒得黑黑的脸上露出一抹赧然之然,“我恨毒品,爸爸一辈子毒瘾戒不掉,哥哥也吸毒死了,骁爷,我敬你是条汉子,不想害你。”
“虽然我给廖爷做事,这几年跟在你手下,我敬佩你的为人,骁爷,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刚正的人,但是我已经来不及了,我手上染了太多血,染了太多毒……”
这是桑杰跟在齐骁身边的四年时间,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剖露心声,他被廖爷救下就一直当他的杀手,为了活命,为了家人能够活得好一些,他必须这么做。可他不喜欢染血,不喜欢染毒,他一样痛恨一样恶心那些害人性命之事。
金三角,就是一个魔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最大恶源之一。
缉毒,就是一个战场,有人为它出生入死,却有人甘愿为它鬼迷心窍。
***
齐骁上楼时,南絮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头发未干,滴着水珠,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肩,肩颈处的片片红痕……
玉恩小跑上来,端着餐盘,上面摆了几样菜式,“骁爷,南絮姐姐过来吃饭。”
南絮见玉恩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露出的惊讶和羞涩,急忙拽过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玉恩的眼睛红肿一片,知道她之前一直在哭。
不过此时眼底露出笑意,脆生生的说,“已经中午了,早餐也没吃,肯定很饿,快来吃饭。”
南絮目光看着窗边的男人,他颀长的身形挺拔而立,坚硬如石挺拔如松。他是经历过多少,才会练就如今这般刚铁的意志。
“骁爷,吃饭吧。”玉恩见齐骁迟迟不动,叫他一声。
齐骁依旧面向窗外,淡淡应了声。玉恩冲着南絮指了指齐骁,示意她叫他吃饭,她点头应下,玉恩才离开。
“吃饭吧。”她说。
南絮走到桌边坐下,她没动筷,末了,齐骁走过来。
两人各持一侧,谁也不说话的闷头吃饭。
突然,南絮的碗里多了一块牛肉,她抬头,他已经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整个用餐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她知道他在自责,齐骁吃完饭喝了点水后直接倒在床上。
南絮不知为何,就喜欢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肩很宽,有着厚实的安全感,但谁又能给他安全感?他每日都地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惧,便鲜血淋漓。
轻而又轻的一声叹息,南絮起来走到床边,把她刚刚换下的新被子摊开,轻轻盖在他身上。床上的人眼睑微动,然后才渐渐睡去。
南絮也是连续几日折腾,早上又似大干了一场硬仗,此时全身也脱力,倒在另一侧,抱着双臂闭上眼睛。
她睡了一觉,醒来时是被外面的车声吵醒,她到此处已经养成极其敏锐的警觉性,只要有车声响动,无论是迪卡那边,或是齐骁这边,她都会警铃大作立马清醒过来。
此时醒来,盖着被子,而旁边的齐骁已经不在。
她翻身下床,站在窗边望去,此时门口停了一辆卡车,车上下来的一个瘦小的男孩子,男孩子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正跟门口站岗的人交涉,然后就见岗位跑进来,很快又跑出来带着那个人往里走。
她转身飞奔下楼,那人送来一包白色粉状物,她知道那是什么。
齐骁坐在首位,手指轻点着桌面,那人把东西放到他手边。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回去告诉道爷,骁爷感激不尽。”
那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拱了拱手,说了句缅甸说后转身离开。
南絮走过去,手刚伸过去想要把那东西扔掉,被他抓住手腕,他甩开她的手,自己拿起那包东西,在手心掂量掂量,开口道:“有人想要吗?”
他明令手下禁止碰毒,但人多混杂又都是当地武装,很难彻底清除。
有人的眼睛贼乎乎的瞟来,“呯”的一声,齐骁的巴掌已经拍在桌子上,震得桌面嗡嗡作响,“都特么的给老子忍着。”
他一身冰冷的气息,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他拿起东西上楼,南絮见他回到房间直接进了洗手间,把那包东西都倒进马桶里冲掉。
“这包东西在市面上值多少面?”
他眸光像黑洞似的射向她,她说,“我好奇问问。”
“几十万吧。”他洗了手,而且洗了几遍,即使隔着塑料袋子,他也觉得那东西脏,沾上,连灵魂都会被染脏。
“你怎么办?”她站在旁边,她一直着急他的状况。
“桑杰换了药,没事了。”
南絮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归了位,她耸搭着肩膀,然后勾起一抹浅笑,随即捂嘴大笑,笑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睫毛因憋着大笑而微微颤抖着。
齐骁被她愉悦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笑了。
“那条疯狗现在什么情况?”她问他。
他眸光暗了暗,没说话。
“你昨晚出去,是不是因为迪卡。”
“不该你问的不要多话。”齐骁说完转身走出洗手间。
南絮瞥他,还装,装,装,装,看你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他突然回身,手伸向她,用衣襟把那块吻痕盖住。
南絮的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
齐骁没事了,被桑杰换了药,这个消息比她此时逃出去还让她快意,齐骁让她好好睡一觉,这几日精神紧绷,谁都没休息好。
可她睡不着,想着齐骁说要尽快送她离开,她如果离开,齐骁定会被廖爷追责,一场凶险恶仗刚刚落幕,她不能自己一走了之让他陷入危险,可她不离开,她也看得出,她在齐骁身边,给他带来的只有危险,因为他要时刻保护她。
要怎样才能有一个万全之策。
齐骁出去一趟,他没走远,只是到迪卡那边,迪卡被捕的消息还没传来,廖爷也只当他暂时性消失,不过久了,便也知道人是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