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儿抹了把冷汗:“没事,缓缓就好。”
梅侍官见她确实不舒服,问她要不要先去找兰侍儿瞧一瞧,可柳煦儿惦记着公主吩咐在外头等她,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
旁边的女官笑说:“难怪咱们殿下宝贝着她,煦儿姑娘可真是听话得招人疼呀。”
这名女官叫瑶铃,较梅兰菊竹都年长,据说侍奉太后许多年,从前梅兰菊竹还没来时便是她侍奉公主生活起居:“公主说过她喜欢我温顺乖巧懂事听话的。”
瑶铃忍俊不禁:“那约莫是身边几个丫头自小跟着长大,又糙又气人,难得觅得像你这般可心的姑娘,便忍不住喜欢上了。”
梅侍官眼观鼻鼻观心,她们四个确实不太符合自家主子的喜好。
“那碧雪姑娘呢?”柳煦儿喜欢听关于公主的事,她对公主的一切都感兴趣,尤其令她在意的还有一位久闻大名的碧雪姑娘。
“碧雪?”瑶铃与梅侍官面面相觑:“谁跟你说碧雪是姑娘?”
柳煦儿娇躯一震:“碧雪是公子?”
那两人没忍住笑开了花:“你要说公子也可以,总之不是姑娘。”
柳煦儿听得云里雾里,难道这位传说中的‘碧雪’其实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公主亲信,而极可能是公主摆在心尖尖的意中人??
有所顿悟的柳煦儿如临大敌,直觉告诉她这位‘碧雪公子’若还生还,说不准会是她与公主终生不嫁携手共老的绊脚石!
没由来的,柳煦儿有点心碎还有点想哭,酸溜溜得她浑身上下不自在。瑶铃和梅侍官却不知道她们一句话又将柳煦儿带入云雾缭绕的怪圈,并把安晟狠狠坑了一把。
瑶铃温声说:“我们殿下内敛自重,极少把事摆在脸上,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心的,那你呢?”
柳煦儿立马自白:“我对公主也是真心的。”
“只有真心还不够。”瑶铃摇头,“你能为他鞍前马后也能予以你的衷心,但这一切都是虚的。”
柳煦儿不解:“怎么个虚法?”
瑶铃询问:“听说你对殿下许诺相伴一生,你可知晓一生包括生死相随?”
柳煦儿懵懂:“公主会死吗?可她明明还很年轻……”
梅侍官侧目看向瑶铃,她面带淡笑:“我只是想说,倘若公主将远去他方,无论艰难困苦,你可还会一生追随?”
柳煦儿心中没有第二个答案:“那是必然。”
第55章大礼太后贺寿,一份大礼。
“好极了。”
门从里边打开,太后在安晟的搀扶之下徐徐行出,显然刚才一番对话已经落入她们耳里,柳煦儿瞅见自家公主,脸轰地一下红了,窘迫交加。
好在公主脸上没有丝毫取笑之意,反是蒙着一片平静的暖意,令柳煦儿的心稍稍一放。
“你这丫头倒是有心,果不愧是安晟相中的人。”太后笑意深深:“你的心意无论哀家还是安晟都瞧出来了,只不过话是谁都能说,却未必谁人都能做得到,但愿你能贯彻到底。”
柳煦儿提起一口气:“煦儿说到做到。”
太后一笑而过,招招手示意瑶铃随她回去了。柳煦儿没来由生出被轻视的不甘,目送太后走后,仰起愁苦的小脸:“公主,我是不是被轻瞧了?”
安晟摇头:“皇祖母心中对你有所期许。”
柳煦儿默念‘期许’二字,旋即又问:“刚才瑶铃姑姑说公主将会远去他方,公主您要走了么?”
安晟摸摸她的发旋:“她只是假设,如果我回贵安了,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我不想一个人留在没有公主的缀华宫。”柳煦儿哑着嗓,紧紧攥住她的衣袂:“如果公主要走,无论去哪我都跟你走。”
安晟舒然:“好。”
*
祝寿的主人翁太后娘娘终于抵达佛台山,眼见着便是万事俱齐,只等生辰之日的到来。太后在佛台寺休养两日,除了不时拉着安晟上主寺听方丈说经,并未与谁多接触,就连曾经熟识的老大臣们有意求见也被摆手拒绝了。
倒是那日上山被安晟公主从车队里边揪出来的俊僧乘风,据说入我佛台醍醐灌顶,闭关静修几不见人。太后娘娘深表尊重,整日揪着安晟不给她去打扰大师,故此达成她对皇帝的许诺。
除了安晟的陪同之外,皇后带着昭燕时常也会上太后房里来问安,陪她禅房一坐便是几个时辰。但昭燕毕竟孩子心性,让她久坐受不得,这日便借口拉着长姐姐结伴出去透透风解解闷。安晟听了两天木鱼实在有些遭不住,跑得比昭燕还利索。
太后通情达理,倒没拘着两个孩子,只有皇后沉静温婉,坚持留下来陪伴太后。
彼时禅房的檀香袅袅飘开,没了两个年轻孩子的闹腾显得犹为清冷。皇后为太后掀过又一页妙法莲华经,听她语气平缓地念完最后一遍,这才将早已备在案头的清茶送至她面前:“母后念了这么久的佛经想必一定渴了吧?这茶臣妾命人算着点儿送来的,茶温应该刚刚好。”
太后看了一眼案上的茶盏:“你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凡事总是设想周到,心细如尘。”
“臣妾唯恐设想不周,心里搁得慌,倒不如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皇后应答如常,端得神色婉约恭顺。
“这天底下的事若每件都能算无遗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太后盯着茶盏却没有动,宛若欺负媳妇的恶婆婆:“好比哀家现在不想喝茶,你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