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四目相对,刘承雨确定自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几个意思?刘承雨暗自蹙眉,难不成认识自己?如果是认识的,那倒是有趣了。
“我去趟洗手间。”刘承雨道:“你们随便点菜,我无所谓。”
申易点点头,“我给你选你喜欢的。”
刘承雨笑了笑,没说什么,径直走开了。张眠一直不吭声,待那人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过头压低声音道:“那是刘承雨?”
申易茫然,“刚才不是介绍过了?”
“啊……不是……”张眠摸了摸脖子,他并没有将这个名字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所以真的是那个刘承雨。”张眠确定了,“他是你朋友?”
申易嗯了一声,目光扫着菜单。
“他……”张眠似乎不知道怎么说,试探问:“你知道他……所有的事吗?”
申易挑眉,“应该都知道,不过……你指得什么?”
“你知道就好办了。”张眠慢慢吐出口气,“申哥,你可小心点啊。有的人在你面前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我是出于朋友立场建议你,对人对事多长个心眼儿,免得哪天被骗了啊。”
☆、43合格
申易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勾了几个菜将菜单拿给另一边的人,“你们也看看吧,我不知道点什么合适。”
那边人笑着答:“点什么都可以,咱们也无所谓的。”一边将菜单接过去,几人脑袋凑一块研究菜单去了。
这么一个打岔的动作,好像申易压根没听到张眠在说什么一样。
张眠也不好再强调一回,只好坐正了身子看似闲聊般地打听,“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申易笑了笑,“公司同事。”
“你们一个公司的?”张眠惊了惊,“那他……”
申易打断他,“我和他不止是同事也是朋友,我和你也算老朋友了,虽然相处时间不多。”申易这话听起来略怪异,有谁说在提了“我们是朋友”之后再强调一句相处时间的吗?
张眠看了看他,“我也不是……要说他坏话什么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谢谢。”申易笑容没什么温度,“好意心领。”
张眠见他的态度有些改变,也不再多说什么。这人也不是笨的,既然知道刘承雨是gay,那么和他混在一起的申易是个什么性、向也就耐人寻味了。而且他之前还多嘴问了一句是不是刘承雨的所有事他都知道,再看申易一脸平淡好像没把这个当回事,99的可能申易也是圈子里的,指不定和刘承雨还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张眠眼底划过一丝不快,心说当初培训的时候怎么就没把这人看出来。否则哪里还轮得到刘承雨?
张眠是个纯gay,不过没人知道罢了。他自己从来不去什么gay吧,也不混圈子,交情不错的朋友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那几人都是喜欢到处混玩的,他虽然看不惯却也没多说什么,而刘承雨的大名,也是那几个人告诉他的。在他的世界观里,就算是同性恋也应该洁身自好,尊重自己也是尊重别人。爱惜自己没什么不对,哪怕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合适的人,总比去跟别人瞎混,把自己弄脏了落下个污名好。
对这方面,他几乎可以算是洁癖了。
第一次看到申易的时候,他就对他很有好感。申易是他喜欢的类型,沉稳可靠,温柔细心,一看就是新好男人,而且这种人只要能抓住他的心,这辈子都是你的了,绝对不可能背叛。
可惜张眠当初没看出这人是同类,这也是申易伪装得太好。所以他才只用了朋友身份靠近,也从未主动过。
培训结束后,他开始了繁忙的工作,很长时间没能联系申易,再想联系的时候申易换了号码,他自己也换了新工作,茫茫人海要再见哪儿那么容易?他也从其他人那里打听过,不过后来又文艺地想,就让这段美好的思念放在心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人生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以挂心的人,以后想想倒也不寂寞了。
于是明明能触手可及的联系方式,被他自己放弃了。
而如今再见,他只当是命中注定。眼下他工作稳定,前途无量,他想试试日久生情却没想到……这人身边居然有了一个人,而且还是那个人尽可夫的刘承雨!
这一认知让张眠心里恶心极了,在他的感情和身体的洁癖观里,最厌恶的人便是刘承雨这类随性随便的人。
他们代表了下、贱,肮脏,龌蹉,放、荡等所有张眠能说得上来的贬义词。这样的人居然和一表人才,干干净净的申易在一起?他张眠第一个不认同!
张眠坐在原地,越想越觉得可气。他性格活泼外向,遇到喜欢的人自然会亲近,遇到讨厌的人则也很容易表现在脸上。他心里有一根十分清楚明白的线,属于爱憎分明之人,这会儿就有点坐不住,又见刘承雨迟迟不回,干脆起身也借口上厕所快速朝一边去了。
申易端起茶杯喝了口温茶,手指在杯沿上轻叩几下,似乎在想什么。
火锅城太热闹,厕所人满为患。
刘承雨在后头排队,低头玩着手机也没注意有人靠近。
“刘承雨。”张眠面无表情地说,“久仰大名。”
刘承雨抬头,心里奔过一群草泥马:卧槽这人是不是有病啊?站在厕所门口说久仰大名?卧槽?
张眠看了一眼厕所前的人,“我等你解决完,然后咱们来解决一下。”
刘承雨又无语了。卧槽这人果然有病。
不过有人下战帖,刘承雨是不会心虚的。淡定点头,他抬手拍了拍前面几个兄弟,“哥们儿,我这急着去干一架,麻烦让我先怎么样?”
那几个哥们也是听到张眠说话的,顿时一阵囧囧有神,心说这打架约时间约地点听说过,约厕所还真没见过啊。
不过几人也是抱着一颗八卦的好奇心,没说什么就让了。很快刘承雨解决完出来,眉目轻佻,看得一群人就算不是弯的有点心猿意马,只觉这人真好看啊,打起架来一定更好看了。
刘承雨洗了手,随手甩了甩跟着张眠从侧门绕出去了。
大马路上人来人往,不过火锅城旁边有条安静的无人小巷子,里头灯也坏了,巷子另一头的出口才有一盏路灯亮着,看起来萧索得很。
两人站在巷子里对视,张眠摸了两根烟出来,“要么?”
“不用谢谢。”刘承雨缩着脖子,双手插兜,心说卧槽没戴围巾真他妈冷。
张眠兀自点燃一根烟叼上,随后也揣了手看他,“你就是那个刘承雨吧,特别会玩儿的那个。”
“特别会玩儿算不上,要说我们那片儿,最能玩的还是王煜。j,你听说过吗?”
张眠没怎么打听这些事,刘承雨因为长相太出众所以很容易识别出来,其他人,又不是明星大腕儿的,张眠哪里会个个认识。
“不认识。”张眠道:“不过也没差,反正都是一类货色。”
哦哟?
刘承雨算是听出个道道来了,这是耐不住性子先跟自己杠上了啊?这种放学后操场见的感觉是几个意思?特么不知道刘爷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啊?
张眠见他不吭声,还以为是心虚,心头有了底气,说话也不客气了。
“你和申易不合适,别忙急着否认。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想靠同事手段接近他再下手?我就好奇了,你这张脸是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不知道羞耻呢?”
刘承雨不怒反笑:“看样子你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嘛,怎么,怕他爱上我啊?我这么不知道羞耻的人居然能让你怕了……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张眠一愣,万万没想到一个人的脸皮居然能厚到这种程度。自己说自己不知道羞耻?这是什么样的脑逻辑啊?普通人被这么一说,难道不是气得反骂起来?可这人居然就这么承认下来了,还觉得很光荣是怎么的?
“你别太过分了!”张眠怒:“我是好意提醒你,你这样的人配不上申易。别把我说得和你一样只会动歪脑筋,用那种下、贱的方式欺骗人!”
刘承雨眨巴眼,“我哪一句话说了你跟我一样了?还是因为你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心虚?啧啧,喜欢申易就直说啊,你要是在这里跟我摊牌打赌,我还能当你是条汉子,现在看来么……你连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你就是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路人。”
刘承雨兴致缺缺,跟这样的人打嘴巴仗也没什么意思。说来说去不就那么几句话么?他以前也不是没听别人这么骂过自己,又不少块肉,有什么好计较的?
俗话说败家犬才吠得人尽皆知嘛。
他转身便要走,张眠却一把拉住他。嘴里的烟掉到地上,他被这么藐视得有点接受不了,“刘承雨,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身子有病?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染到申易身上,你这个……”
话音没落,刘承雨突然转身栖身上来,他一下靠得极近,张眠没躲开被他反手抓住手腕,两人瞬时只剩下呼吸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看刘承雨,张眠发现他依然是一点缺点也没有,外貌精致无暇得让人妒忌。
“我这个什么?婊、子?不好意思张先生,首先我是个男人,婊的半边是个女字,我想你应该没文盲到不认字的程度,其次因为我是男人,无论我和哪个男人站在一起,他都是在知道我是男人,并认可我是男人的前提下和我上床的,这叫你情我愿你懂么?小爷的生活方式还没落魄到必须要你这种人来进行指导教育,想教育我,请先看起来比我更高一点。”
刘承雨拍了拍张眠的脸。张眠脸一下通红起来,不外乎其他,刘承雨这句双关语实在太打脸,两人站得这么近,很明显能看出刘承雨还比张眠高出好些。
刘承雨退后两步,松开了张眠的手。轻描淡写地说:“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嘴脸阴险的恶人,没想到恶人不是,连好人也算不上。”
张眠突然神色一动,巷子口走进来一个人。
“小雨。”申易看着他俩,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那些话,只淡淡说了一句,“没戴围巾就跑出来,当心着凉。”
刘承雨撇嘴,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别说得我整个人好像只长了一截脖子。”
申易笑出声,“不是吗?”
“那还是人吗?”
两人眼看要走出巷子口,张眠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又或者是被刘承雨最后那句话给刺激了,大吼一声,“申易!我喜欢你!”
申易脚步一顿,转回头来。他清晰地听到刘承雨在旁边轻轻哼了一声。
心里无奈,想着回去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思才能哄这人开心,脸上倒是丝毫表情未露,淡淡道:“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张眠麻木道:“是他吗?”
“是,而且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刘承雨听他这句话,心里微动,偷眼瞄了申易表情一眼。
不得不说,听他亲口说出这句认可的话,心里还是很爽的。
张眠不死心,“他到底哪里好?你知道他以前私生活有多乱吗?”
刘承雨始终背对张眠,双眼看着外头人来人外的街道。他早该知道,出来混总得还的。以前乱七八糟来者不拒的下场,就是有一天遇到真正在乎的人,怕自己配不上,怕自己会给对方丢脸,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他在张眠面前表现得全不在乎,可听到他这样清晰地告诉申易,心里还是一下揪紧了。
喜欢申易的人不少,他们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每个人都会抓着自己的把柄不放,一次两次申易或许可以应付,时间久了,申易会怎么想?
或许会觉得,别人说得是对的。或许会觉得,跟这样的自己在一起,是不值得的。
小巷里似乎只安静了一两秒,可刘承雨却觉得有点无法承受了。
他正要快步走开,却被申易一把抓住了手腕。
申易对着张眠说话,可话似乎又不止说给张眠一个人听。
“你以为我和他在一起多久了?”申易道:“从同事到朋友,工作上的合作,生活里的默契,我比任何人都更接近他,自然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一清二楚,我是在知道这些的前提下认真跟他交往的,也是认真喜欢他。他的一切,不需要外人来告诉我,他的优点和缺点,也不需要外人来提醒我,我是个成年人,别的不说思考的能力还是有的。”
申易直直看着张眠,“看来以后我们不需要再联系了,侮辱我的爱人,就如同侮辱我。”
刘承雨愣愣的,被申易带回到店里,坐到位置上,也还是愣愣的。
其他人好心关心,“怎么了?这么迟才回来?”
申易在旁边说:“好像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什么事了,抱歉啊。”
问候的声音,关心的声音都变得有点遥远。刘承雨安静地吃饭,安静地微笑,但又觉得灵魂不在此处。
整个饭局,张眠没再回来。申易说他似乎临时有事,先一步走了,其他人即便觉得蹊跷,也没好多问。
晚饭结束,各自散去。两人手牵手走在大街上,无视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同款的围巾在灯光下温馨安静着。
等到了家,申易敲他脑门,“傻了啊这一整晚的?”
刘承雨不说话,抱着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
申易摸摸他的脑袋,隔了会儿问:“试验期算过了吗?”
这每回提起来总被回避的问题,今天总算得到了答案。刘承雨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申易勾起笑容,板起他的脑袋看他,果然看到了一张花猫脸。
申易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唇边一片湿润。
“哭什么?”声音黯哑,愈发温柔多情。
“谁哭了?”死不承认,眼泪却流得更多。
“你啊……”申易叹气,将人拉进怀里重新抱住,手掌轻拍,“如果我会在意这个,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你。和你醉酒之后……我就该离你远远的,不是吗?”
刘承雨不说话,闷闷吸了吸鼻子。
“有时候觉得你这人什么都不想,没心没肺到让人火大,有时候想得又太多。”申易揉揉他脑袋,“同一个错误,我不会犯第三次。”
刘承雨嗯了一声,“就算以后吵架,也不能用刚才张眠的那些话来伤害我。”
申易搂紧他,“永远不可能。”
“不准随便怀疑我和别人。”
申易:“……”
没听到回答,刘承雨抬头疑惑看他。
申易僵硬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申易:“……”
刘承雨一瞬间了然加爆发,猛然掐住他的脖子,“你怀疑我?怀疑我和谁?说!”
申易忙道:“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咳咳咳……”
“担心我什么?!说!”
“怕你被人骗了去啊,老婆这么可爱谁心里放心啊,放手放手要死……”
刘承雨满脸的泪,刚才的温馨气氛却瞬间全无。无语地看了他半响,放手,“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我饿了。”
“才刚吃完饭啊?”
“一直在走神,根本没怎么吃!”
“……”申易搂过他亲了亲,“我去给你煮汤圆?”
“加个蛋。”
“……好。”
☆、44去看演唱会
申易不打自招暴露了“跟踪”事件,陈川自然也就跟着暴露了。
“扣工资!必须扣!”周一上班,刘承雨就对着陈川的电脑桌拍来打去,“打过分了!枉我当你是兄弟!”
陈川自知有愧,只得哄暴走的某人,“好好,扣吧扣吧,不生我气就行。”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背叛是可耻的!应该钉上道德的耻辱柱!”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啊……
陈川内心叹气,无奈看他,“不然还要怎样?你要开除我吗?”
刘承雨摇头,“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才不是让他轻轻松松去死,而是要让他活着受罪,懂?”
陈川:“……亲,你这已经涉及犯法了哟亲。”
刘承雨抱起手臂哼哼,“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及时向我报告你和周海歌的最新情报!”
陈川:“……啥??”
刘承雨得意,“怎么样?没想到吧?怕了吧?是不是特别崇拜我?没关系,我给你机会,跪舔吧愚蠢的人类。”
“舔你妹啊!”陈川拿起手边的鼠标垫劈头盖脸给他砸了过去,“还能不能行了?就你这恶趣味……你,你……你当心我怂恿申易甩了你!”
刘承雨笑得眉眼弯弯,“你去,我怕你不成?”
这话倒是让陈川一下愣住了,看着刘承雨自信满满,脸上还透露着各种幸福表情的模样,他慢半拍回神,“你和他……真成了?”
“嗯哼?”刘承雨鼻子快翘上天,“小爷出手,有错漏的吗?”说得好像昨晚上感动得稀里哗啦,哭得泪眼婆娑的人不是他一样。
陈川看了他半响,倒是笑了,“祝贺啊,以后好好珍惜。”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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