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御案上高高堆起的奏折四散掉落,摔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郝佳德将本就低着的头愈发的低下去,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李怀玉面上阴晴不定,盯着四散的奏折冷声道,“好个许明青,好个侍御史,真是铮铮铁骨,让朕佩服呀!”
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可见这位许御史说的话必定大大不得圣心,让皇上狠狠的记了一笔。
不过这都不关郝佳德的事,前朝多有宦官专权,因此自太祖皇帝立国,便定下了一系列的限制太监的条款,其中一条便是太监不得识字,不得议论军国重事。即便是他这样在御前伺候多年的人,也要小心不能听到什么秘辛。
而他此时要做的,不过是让皇上的怒气平息下来。“皇上息怒,下头的人做的不好,只管让他们重新做来,或是将他贬了就是,何苦为了这些人生气?”
李怀玉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是这样容易的事么?若叫那些大臣听到,恐怕你就少不了一个佞幸的名声了!”
不过这样一打岔,似乎的确没有那么生气了。他靠在椅背上,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道,“你说说,他一个做御史的,这么多的军国大事不去过问,整日就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日是承恩公府又买了一个庄子,明日是承恩公府的下人又跋扈伤人,难道他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么?”
郝佳德这才明白皇上到底在为什么生气。
要让他说,承恩公已是极难得的守规矩了。要知道成国与前朝不同,重文轻武,高门显户骨子里都很有些骄傲的意味,并不愿意依靠裙带关系上位,外戚这两个字,在他们看来是侮辱。
所以只有那渐渐走上了下坡路的勋贵人家,才会或是尚主或是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去,好维持现有的权势地位。而作为后族,不怕你嚣张,就怕不够嚣张。只有这样才不会遭到君王的忌惮。
皇上不需要太过精明强干的母家,连他都知道的事,这个御史却反而看不清。
想来承恩公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不然这个御史怎么可能抓住这么多的把柄?虽然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但这样的事情多了,也是能够伤筋动骨的。——皇上应当也明白,这是承恩公特意送给自己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