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关雎宫,林清才终于放松下来。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她的心里也跟着忽上忽下的,这会儿只觉得累得慌。
幸而最终还算顺利,幸而大皇子没出什么事。不然她可真不知该怎么好了。
想了想,林清吩咐春凝,“我瞧今儿施太医没过去,这会儿只怕还在太医院。叫个人去请他过来给大皇子看看。不然我这心里,到底不安。”虽说已经诊过脉,还喝过泉水了,但林清还是对施良比较信任。
春凝本来也不大放心,闻言便道,“奴婢亲自去一趟吧?今儿怕是那边也乱的很。”
这倒是。皇后娘娘流产,太医院不管有没有关系的人,这时候都要收敛起来,生怕牵扯到自己。说不定随便派个人过去,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春凝怎么说也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太医院也会给几分脸面。
施良来得倒快。他从林清还是个宫女的时候就认识她,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心中对林清的心思手腕都是佩服的。
做太医的,也不是就能够万事不理的。若是能够跟对了主子,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事。
因此虽然林清没有许过他什么高官厚禄,金银财帛,但施良对她的事情,都更多加几分心思。他也算是半个皇上的人了,对某些事了解的越深,便也越是明白,林清手中握着的东西有多重要。
“有劳施太医了。”诊过了脉,林清请他在外间坐下,叫香凝奉了茶,这才开口。
“都是臣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大皇子的身子无碍了。依臣说,竟是连那驱毒的房子也不必吃。毕竟还小,用多了药,反而不美。”施良笑着道。
大皇子生下来的时候什么样他不知道,但后来那三个月,好几次大皇子几乎挺不过去,都是他在照看。眼见着大皇子被林清养的一天比一天好。别人不明白,他却知道这其中花费了多少心思。
林清连连点头,“既然是你这么说,必定就是有道理的。”
说着犹豫了一番,又问起皇后的事情,“今儿没见施太医过去。说起来,施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也称得上翘楚了,便是皇上,也是信重的。怎么……”今儿竟没有请了他过去?
施良微微一笑,明白这是林清投石问路了,便解释道,“皇后娘娘的事,只有高品级的御医,才有资格去看诊。臣这样的年轻人,尚要多多磨练。不过皇上前几日,倒是让臣分辨过一包药渣。”
他压低了声音道,“是安胎药。”
这就是他能够说出来的极限了,因此说完之后,便站起身道,“如今天气寒冷,小孩子体质弱,大皇子殿下不宜受风,最好是在屋里养着,等开春了再出去才好。”
林清看着春凝将人送出去,自己确实坐在榻上发起呆来。
不是施太医说,她还未深想过,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到底是谁在后面推动?
先说大皇子的事,皇后说得对,当时场面混乱,不会有人注意那盒子是谁拿出来的,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
可也就是因为嫌疑范围太广,反而瞧不出来到底是谁。
依林清说,她是不信这事儿是宗室大臣及其家眷做出来的。毕竟他们想要将这东西带进宫,也不容易。
而宫里的嫔妃就容易多了,地方又熟,还不缺人手,做这样的事,更加容易。
——就算真是从宫外来的东西,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为了宫里的人才会这么做的。
而这宫里,想要置大皇子于死地的人……林清苦笑,恐怕就没人不想他死吧?
毕竟是皇长子,荣耀尊贵,该有多少人眼红?而这其中,最可能的人,林清和李怀玉的想法一样,皇后。
李怀玉加诸于大皇子身上的荣耀实在是太多,皇后不可能完全心无芥蒂。甚至可以说,这宫里最在乎这个的人,便是她。因为她生出来的孩子,才能叫做中宫嫡子。如今这名分却叫人抢了去,焉能不恨?
而让林清肯定自己的猜测的原因,却是皇后之后的小产。
试想,皇后怀孕了,可是宫中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而此前,皇后主动将手中的权利下放给惠妃和云妃,如果之前还不明白是为什么,那么现在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要养胎,自然是不好太过劳累的。和宫权比起来,自然是儿子更为重要。她是皇后,这权利她说什么时候收回来,就什么时候收回来。
而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皇后,还能放任大皇子占据着“嫡长子”的名分么?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她想要将大皇子除去,几乎是所有人都能够猜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