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良嗤笑,“都说了是精神恍惚,神志不清,自然不能分辨这些小节了。”
林清伸手拂了拂衣袖,淡淡道,“装神弄鬼,原来竟是这样。”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算计木兰了么?那么,还有多少事,是藏在下面,而她一无所知的?
春凝和香凝未料能够听到这等隐秘,吓得脸色发白,“娘娘,这事要禀报皇上么?”
林清一愣,继而点头,“自然是要的。”她已经不敢小看这宫里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看似微小根本不能影响大局的东西,反而会显出意料之外的效果。
何况她和李怀玉之间,才刚刚经历过信任危机,若是瞒下这等事,将来揭出来,也是麻烦。
“皇上派太医去给许婕妤诊脉,可见得他心中未必没有存疑。此事与咱们并无干连,何必瞒着?”她笑。
施良也道,“臣不过是因着此事与仁诚皇后相关,想来娘娘必定感兴趣,这才先告知娘娘。皇上派臣去给许婕妤诊脉,这结果自然是要如实上报的。想必皇上也有安排。”
是啊,李怀玉才是这皇宫的主人,这些事,与其自己费力去查,不若就交给他。
但林清心中,却仍是十分牵挂。她总觉得,就算是李怀玉,也未必能够查出什么。
——实是这宫里大大小小,发生了不少无从解释,也无从寻觅的事情,多这一件,也并不是什么怪事。
“有劳施太医了。”林清笑着道谢。
施良也不拘泥,他既然下定决心,投到林清这一边来,自然不必如从前一般生疏客气了,便笑道,“娘娘何必客气?若真要谢臣,不若赏赐臣一些娘娘自酿的酒水。”
香凝在一旁捂着嘴笑,见林清往这边看来,忙道,“奴婢去帮施太医搬酒。”
“这丫头吃里扒外,娘娘素日里都白疼她了,不若赏给施太医,去做个煎药侍女罢了!”春凝笑骂道。
“这臣可不敢接受。”虽然明知是玩笑,但施良仍是守礼的告罪。
春凝眸光一黯,也不再提起。只是心头难免替香凝可惜。这施太医的确是什么都好,生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兼之为人温和有礼,又是个太医。
可也就是太好了,朝廷有品级的官员,便是娘娘身边的侍女,也是配不起的。真要强求,难道去做妾不成?
何况,而今看来,这施太医根本没有那样的心思,香凝此番,真算是一颗痴心错付了。
“施太医不必在意,这丫头在我面前,随意惯了,这才口没遮拦的。春凝,还不给施太医斟茶告罪?”林清听了春凝的话,眉间几不可查的一皱,而后轻斥道。
素日里事情忙忙碌碌,加之施良毕竟是太医,非诏难入内廷,而香凝也极少有机会出去,是以林清竟未发现她的这点子小心思。还是春凝今日说破,她才明了。
只是施良的态度,她也瞧见了,心头未必不替香凝惋惜,口里却要将此事全盘否定。
春凝此时也反应过来,若是这时候认下此事,怕香凝日后再无颜面来往于太医院了,因此急忙上前,重斟了一杯茶,恭敬的端给施良,“奴婢失礼了,请施太医勿怪。”
“不是什么大事,娘娘这般,倒真是让臣无地自容了。”施良连忙接过茶盏。
还要说什么,却见香凝抱着两个小坛子,走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又说了几句话,施良便告辞,离开了关雎宫。香凝追上去,要去送他。
林清想了想,终是没有阻止。这两人之间无缘,但这种话,别人去说,香凝怕是听不进的。
“奴婢知错了。”春凝跪在林清面前,低声道。
“你既然知道这是错的,为何还要说出来?别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这里说话,香凝就在隔壁,焉有听不见的道理?你这般说出来,叫她日后,如何自处?”林清无奈的问。
春凝神色间似乎露出一抹疑惑,继而消散,仍是淡淡的,“娘娘,既然绝无可能,何苦让她继续沉迷?”
林清伸手端茶的动作一顿,“你说的是,明知没有结局,如今死心,总好过将来……”
停了一会儿,她郑重的开口道,“春凝,我从前没有问过,你们当初入宫,不过是因为家中日子不好过罢了。如今想来已经大为改观,日后……你们又当如何?”
“娘娘!”春凝猛地抬起头来看她,“奴婢愿意一辈子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
“别说傻话,一辈子的事儿,哪里是这样容易的?毕竟是你自己的日子,你要想清楚了。你们跟着我的日子不算短,又尽心尽力,无论如何,让你们顺心如意,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林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