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外头天气好着呢,可要出去走走?”花嬷嬷着人收拾了屋子回来,便见太后坐在榻上,瞧着窗外发呆。近年来,太后这样的神色,越发多了。就连精神,也不比从前。
花嬷嬷自是明白的,这虽然是因为太后年纪渐长,精力不济。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她这些年过得不甚如意。花嬷嬷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四十几岁的命妇,吧保养得好的,瞧着和二十七八也不差什么。
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太后还十分得意,口口都是春风拂面的。这些年,越发连笑都少了。
太后回过头,瞧见她,便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也好,你说好,那必定就是极好的。”
花嬷嬷忙上前伸出手扶着她起身,一面笑道,“哪里是奴婢说好?御花园的花本就是好的。”
两人除了慈宁宫的门,也没有多带人,就朝着御花园走去。花嬷嬷建议道,“那清茶园的茶花,倒是还能看到些,不过都谢的差不多了。倒是牡丹园里开的极好,太后可要去瞧瞧?”
成国皇室以茶花为尊,太后最喜欢的,也是这茶花。而牡丹却是娇艳大方,适宜观赏。
太后闻言,神色微变。明知花嬷嬷并无指向的意思,但听了这话,她心头到底还是生了芥蒂。
说什么茶花快谢了,牡丹开得正好,难不成是在讥讽她年纪大了,争不过皇帝年轻的嫔妃?
这口气咽不下去,发不出来,她只能冷着脸道,“那就去瞧瞧那娇艳的牡丹吧!”
花嬷嬷听出她语气不好,还以为是因为别的原因,也没有深想,便扶着她往牡丹园去了。
牡丹园里的花的确开得很好。太后虽然对牡丹喜欢不如茶花那么多,但作为世家贵女,又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对牡丹的了解也并不少。
御花园中所栽种的,自然都是牡丹花中的极品,除了八大色之首的“夜光白”、“蓝田玉”、“火炼金丹”、“种生黑”、“首案红”、“豆绿”、“赵粉”、“姚黄”之外,还有“玉美人”、“三变赛玉”、“紫重楼”、“玉楼点翠”、“菱花湛露”等珍品,当真是姹紫嫣红,难描难绘。
然而太后看了之后,心头的郁气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积越多。
可巧眼尾一扫,便见着了一株“雏凤还巢”,花呈重瓣,似有清香,太后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朵,拿在手中,冷笑道,“雏凤还巢?何如红冠玉珠?”
说罢,便将那朵“雏凤还巢”掷在地上,足尖一动,绣着百鸟朝凤的绣花鞋轻巧的从那朵花上踏过。
“娘娘,前头有个亭子,去那儿歇会儿吧?”花嬷嬷此时也反应过来太后似乎不太高兴,忙道。
太后微微颔首,由着花嬷嬷扶着自己往前走,正要踏入亭子中,眼角却似乎看到光芒一闪。
她转头看去,编辑按钮那边角落里似乎有个东西。想了想,往那里走了两步,便看清了,原来是个玉佩。
然而看到这个玉佩,太后却是面色大变,如遭雷击。她快走两步,将那玉佩抓在手中,细细打量。
触手温润,纹理细腻,剔透晶莹,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祥云图案。
的确是块好玉,但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玉佩罢了。这样成色的东西,太后就是没有一百,也有七十。
花嬷嬷从旁瞧见了,颇觉怪异。只是看得久了,却忍不住觉得……“娘娘,奴婢瞧着这玉佩很是熟悉!”
太后猛然一惊,将那玉佩握在手心,见花嬷嬷没有再说什么,这才淡淡道,“玉佩猛一瞧着,可不就是差不多的模样?似这般祥云纹的羊脂玉佩,哀家也有几块,眼熟是寻常的。”
花嬷嬷点头称是。的确她虽只是个伺候人的,但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这样的玉佩,不说别人,她自己都能拿出来两块的,有何可奇怪的?想到这里,方才释然。
不过她心中仍有疑问,“这是谁的东西掉在这里了?还是让奴婢送去钟粹宫问问吧!”
她当然不觉得太后会昧下这么一块平平无奇的玉佩,是以才会如此提议。因她也知道,太后对钟粹宫那位,是十分不待见的。所以才由自己提出来,给太后搭好梯子。
谁知太后闻言,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莫非这宫里的事,哀家管不得了不成?”
花嬷嬷自觉说错了话,连忙补救,“太后恕罪,是奴婢不会说话。想来这丢了玉佩的人,自然会大张旗鼓的找,到时奴婢派人送去就是了。还是太后考虑的周到。”
太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也怕引起花嬷嬷的在意,忙收起玉佩,道,“哀家也乏了,这就回去吧!”
花嬷嬷知道太后不喜欢牡丹花,今日的奉承全都是白费了,也巴不得赶紧回去。
等她们离开之后,林清才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看了一会儿两人离去的方向,弯腰将那支被踩坏了的“雏凤还巢”拾起来,轻笑一声,“雏凤还巢?这名字倒是有趣!”
“娘娘喜欢这个,何不让内务府送些去宫里摆放。这被踩过的,还是扔了吧!”香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