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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一个窄小的洞穴里被发现的。
若是仔细回想,那天的日子似乎是地球上的春分。
发现他的成虫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出洞穴,用鞘翅护着他的身子,在绵绵的细雨中护送他回到母巢。
母巢是温暖的,四璧被肉质结构包裹着,柔软又舒适,他之前最喜欢躺在上面,软趴趴的一动不动。
现在他真的可以一直赖在上面打盹了。
四周静悄悄的,刚刚护送他的成虫匆匆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黏糊糊的食物。
成虫化为类人的模样,他知道虫母不喜欢他那巨大的甲壳,他的甲壳曾在交欢时一不小心弄伤过虫母。
舀起一勺浓稠的粥,递到虫母嘴边。
可那碗东西与其说是粥,不过是粗糙的仿制品罢了,只是学着人类的步骤把食材混合在一起而已,里面还漂浮着部分内脏,虫母不喜欢很正常
“吃一点,就一点,暖暖身子,一会儿就给您做人类的食物”
“就一点,吃一点点……”
虫母不张嘴,成虫哀伤的看着他的虫母,扭曲的瞳孔里流露出哀伤的情绪
他在生气,对,虫母一定在生气!
他在气自己的成虫用这些东西来敷衍他,他不过想吃一碗人类的粥而已,不过一碗粥而已!
粥……粥……
粥、粥!粥粥粥!
母星上的虫族躁动着,它们低语、振翅
虫母想要一碗粥!一碗粥!
尖锐的声音在空间里嘶吼,如集结的候鸟群,大批的成虫就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用肉体生生撞开了地球的防御壁,就为了去抢一碗人类的粥
何其荒唐。
一盒快餐粥送到了虫巢里,带着温热与水汽,成虫笨拙的操控着类人化的躯体,将满满一勺粥递到虫母嘴边
空气中漫出一丝米香……
“粥,热的,有、有糖……”
虫母依旧一动不动,蜷缩在哪里,闭着眼睛
成虫看了看冒热气的汤勺,赶紧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粥上的热气
“您、您不要生气”
不要气,不要不理我们,您可以撕碎我们的甲壳、把我们碾碎吃掉,求您不要不理我们!
求求您……求求您……
它们的虫母与历代强大、嗜血的虫母不同,他安静、柔和,骨子里向往平静,在他统治虫族的几十年时间里没有侵略与扩张,这与虫族嗜血杀戮的本性是两个极端。
他不断的规划虫族种群的规模与种类,试图在进化与繁殖中勘破虫族的繁衍壁垒。
可即便虫母用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安抚成虫,但流淌在血液里的本性岂会轻易改变。
虫族终究是嗜血的……
这位虫母太弱了,弱到无法控制整个虫群的思想,弱到无法驯服各个种群的高阶成虫
在日复一日的安抚下,他唯一能与成虫沟通的途径只剩下了身体,在性事与族群的未来之中,这个最不像虫母的虫母被高阶成虫夺走了虫群的控制权。
接下来,一切都失控了。
虫族崇尚力量,它们只会臣服于强者。无数的成虫为了夺取最顶尖的权利、为了成为新的掌权者、为了得到那个软弱虫母的终身交配权,一场血与肉的战争酝酿着。
厮杀在所难免,似乎血液与残肢天生就属于虫族
被囚禁在虫巢的虫母凭借着本能隐约感知到外界的混乱,可哪又能怎样呢?
他不过是族群里最失败的虫母,是这一切灾祸的源泉,审视自己这荒唐的一生,或许从始至终自己都是错的,并且错的离谱......
或许,自己不该自大到试图通过一人之力,改编自然进化的选择。
若是自己离去......或许一切就会朝向正轨
虫星是有生命的,它哀伤于虫母即将放弃生的欲望
虫母逃离母巢,来到一处洞穴,等待着虫星孕育出下一任虫母,他将自身所有的养分都给了那颗能够孕育出虫母的卵
随后自己一个人安静、孤独的死去
当心跳停止的那一刻,风抚过虫星,万物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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