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和henry那边一切按计划进行着,母亲此刻也已经安全抵达加拿大蒙特利尔市的姑姑家,整个尹氏家族中,只有这位亲姑姑待她如亲人。至于父亲立下的遗嘱中唯一属于他们母子的那座宅子,他也自觉地奉还给了尹狄。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似乎没什么再需要牵挂的。
除了……
很快便抵达了机场,走过贵宾通道,进入机舱,空姐谄媚地为他端来香槟和点心,提醒他系好安全带。他看着窗外的一切开始移动,小巧的湾流g150跟在庞大的波音747后排队,滑稽得像一个跟在大人身后的小屁孩。
飞机滑离跑道时,手机屏幕恰好显示了一切数据已清除完毕的提示。他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一直到飞机电子屏显示实时飞行高度九千英尺,手机也终于没了信号。
他终于阖上眼皮,双腿叠加,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地轻叩。他感受着飞机每时每刻的变化,进入平流层,平缓飞行,然后很快,准备降落。
一个小时后,这架小巧的湾流g150再次回到了陆地上。舱门很快打开,有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步入机舱,在尹飒身前立住,微微颔首,道:“小少爷,尹先生请您下飞机一叙。”
他轻叩在膝盖上的手指依旧继续,也没有很快睁开眼睛。
他当然知道,尹狄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美国。
尹飒终于睁开眼睛时,面前站满了高大彪悍的黑衣保镖。他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款款起身,任他们给他蒙上一层黑色面罩,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出舱门,进入汽车,果不其然,上了车一件事便是收走了他的手机和手表,再驱车驶离机场。
圆周率小数点后数到了2436位,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一秒一位,大概已过四十分钟,根据车速速率变幻计算之后,此时他距离洛杉矶机场,将近八十公里。而根据车子转弯时身体惯性倾斜方向来看,他应该位于洛杉矶东北角方向。
洛杉矶东北角八十公里处,据他掌握的信息里,是尹狄给他的小情人购置的一座山林别墅。
他的眼罩终于被揭开,缓缓睁眼,却没有明亮的光线铺展开来,而四下黑暗沉寂得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却知道,他身处一处封闭的室内,而这个房间里,也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活动自如,没有任何束缚。突然间,有一束光照在他头顶上方迸开,他的轮廓在一片黑暗里展现出来,如同舞台上闪亮登场的演员一般。
他的姿态却不是明星,而是囚犯。
尹飒眼帘微垂,一动不动,看起来泰然自若,也不去在意自己会发生什么。
终于,有男人深沉冷冽的嗓音在森冷可怖的黑暗里浮现出来——“想必你已经看过了父亲的财产清单。”
他没有撒谎:“没看过。”反正没有属于他的,他看个屁。
房间里静默了一瞬,有黑衣男子快步上前,将一份文件夹递到他面前。尹飒接过文件夹,漫不经心地翻开同时,尹狄嘲讽的声音再次传来:“花钱买来的金融系学士学位,看得懂上面写了什么吗?”
他像验钞机数钱一样翻了一遍,懒懒地阖上文件,说:“看不懂。”
“父亲有一部分隐藏财产,价值50亿美金,”尹狄在黑暗里观察着灯光下青年脸庞上的每一丝变化,“我查看了尹氏名下所有资产,包括你母亲居住的那座宅子,你在巴西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房子和岛,远远不足这个数。”
尹飒干脆利落:“我不知道。”
“父亲临终前,单独跟你说了什么?”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妈,”尹飒终于抬眼,看向眼前的暗影,没有任何判断地,锐利的目光笔直撞进尹狄眼里,“还有讲了我没出生前跟我妈的故事,你不会想听吧?”
空气凝滞,房间了沉默了许久,尹狄再次开口时换上了生硬的中文,声音变得无比阴冷:“尹飒,交出那笔财产,你可以继续回到中国,过你花天酒地的生活。”
“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我刚才说了,我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有手下暴怒地踏出一步:“你——”,尹狄抬手拦下,开口:“我给你时间考虑,随时欢迎你想好来找我,可我的耐心不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外面的世界会变得怎样,我无法保证。”
语毕,一直安静的房间里终于传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有铁门开启,灯光涌进,数秒之后铁门再次关上,房间重归黑暗。
这一次,真正地只剩了他一个人。他仍然面色无澜,一动不动。
握着椅子手柄的手背,却绷紧了线条分明的青筋。
尹狄没有骗他。虽然只瞥了一眼,但以他与生俱来对数字的敏锐程度,刚才资料上所有账面都没有问题,独独在总额上突兀地多出了五十个亿。
——隐藏财产?!
尹狄回到宽敞明亮的别墅大厅里,看着监视器里面无表情的尹飒,十分不悦地开口:“他的手机和手表里都装了什么?”
“先生,小少爷手机和手表里的所有数据都已被清除干净。”
“他母亲在什么地方?”
“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您姑姑尹湘琴女士家中。”
“他安排的?”
“是尹老先生安排的。”
尹狄攥紧拳头,脸色阴冷,狠狠地盯着监视器里木头人一般的青年,道:“看着他,有任何动向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先生。”
在十五小时时差的太平洋彼岸,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天刚好是周一。
舞团里的会议结束之后,安若从舞蹈室里走出来,看到楼下空荡荡的一片水泥地,蓦然有些失神。往常每天的这个时候,她从舞蹈室走出来,都能见到一辆车停在楼下,会有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斜靠在车门上,抬头冲站在二楼的她咧嘴微笑。
以至于她的室友都习惯了,不再等她一起回去。安若回过神,追上徐艺和嘉嘉,问她们:“吃饭吗?在学校吃还是出去吃?”
徐艺睁大眼睛:“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你不跟你男朋友走?”
“……他今天有点事,不来了。”
嘉嘉关切地问:“安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啊,他这几天家里有事,不在b市。”
“哦~”徐艺挤眉弄眼地揶揄她,“那你这愁眉苦脸的,就是相思病了。”
如果不是她们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这么忧郁。相思这种东西,不碰便好,一但碰着,便如涟漪泛开,越扩越大,无法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