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说什么。
到了晚间,兰芝带了翡翠去了外院,安排好守夜轮值的人,又去点清巡逻的人,待一切齐备,她这才回了内院。
赵郁不在家,她得把一切安排妥当,不能让赵郁因为家里琐事分心。
夜深了,雨却还在下。
因天气湿冷,兰芝早让人在楼上楼下的房间里放了熏笼,这样屋子里暖和些,临睡前也可以把泛潮的被褥都熏一遍。
楼上房间里的熏笼被兰芝放了些寒梅末,屋子里弥漫着暖洋洋的寒梅香。
兰芝的浴桶也放在熏笼边。
她正泡在热腾腾的水里,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便道:“翡翠,阿犬没醒吧?醒了就抱上来,我哄他睡!”
今晚阿犬非要和外祖母一块睡,弄得兰芝心里空落落的。
翡翠没有回答,屋子里一片静谧。
兰芝觉得有些异样,扭头看了过去,却见赵郁正似笑非笑靠在熏笼上。
她又惊又喜,猛地转身,双手扒在浴桶边沿,大眼睛圆溜溜盯着赵郁,待见他双目清澈笑容灿烂气色甚好,这才放下心来,却故意道:“你没受伤吧?”
赵郁笑着摇头。
兰芝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我不信。你脱光了让我检查检查!”
赵郁情不自禁笑容加深,飞快脱光了衣物,放在了背后的熏笼上,然后开开心心让兰芝检查去了。
外面风雨交加,屋檐下的铁马响成一片,楼后白杨树被风刮断的声音不时传来。
兰芝被压在熏笼上,在熏笼暖洋洋的熏香中,似乎要飞升而去......
在飞升般的眩晕震颤中,兰芝双手抓紧熏笼的镂空格子,心里发出了和前世一样的叹息:和赵郁在一起,真的好快乐......
赵郁难得地睡了懒觉。
外面云收雨散,碧空万里,秋阳灿烂,兰芝带着翡翠去了大厨房,吩咐大厨房的人宰羊杀猪买酒,犒赏跟着赵郁去张掖的人。
她又叫了知礼过来,让他跟着翡翠去领了银子,按军马场骑兵的人数去军屯购买猪羊,犒赏这次参加张掖之事的骑兵。
王湉随着赵郁忙了好几日,也是刚刚起身。
他立在偏院里,清清楚楚听到兰芝站在门外和知礼说道:“这些不用公中出钱,全都从我的私房里出——大家伙为郡王出力,为国效忠,我也想出一份力!”
他打量着不远处的兰芝,发现她肌肤雪白晶莹,阳光下脸上似还有一层细小绒毛,分明还是娇嫩的小姑娘,可是眼神清澈坚定,背脊挺直,如西北荒原中到处可见的小白杨一般,坚强而执着......
回到自己的房里,在写给皇帝的密信的时候,王湉沉吟了一下,添了一句——“秦氏聪慧大气,甚爱郡王,堪为郡王良配”。
兰芝回到后园小楼,发现赵郁已经起来了,正抱着阿犬陪爹娘说话,很是父慈子孝。
她走了过去,才发现自己想错了——阿犬不肯让爹爹抱,在赵郁怀里挣扎着要离开;赵郁任凭他挣扎,待阿犬快要挣脱了,再笑眯眯又把他摁回去——父子角力,阿犬完败!
阿犬失败了也不哭,继续默默挣扎着。
兰芝不由笑了,凑过去在阿犬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把阿犬从赵郁那里解救了出来:“我的小乖乖小心肝,娘亲抱你!”
阿犬终于从爹爹不软又不香的怀里逃脱出来,到了娘亲又软又香的怀里,舒服得眯着眼睛笑,软绵绵趴在兰芝肩上。
赵郁见了,故意对着阿犬做了个鬼脸。
阿犬被吓得“嗷”了一声,抬手“啪”的一声打在了赵郁脸上。
兰芝发现赵郁欺负阿犬,也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赵郁:“......”
一边围观全程的秦仲安和秦二嫂见了,都笑了起来。
用罢午饭,阿犬渴睡了,手里玩着拨浪鼓,脑袋却一栽一栽,秦仲安和秦二嫂便带着阿犬睡午觉去了。
赵郁陪着兰芝出去散步。
两人走在园子里的青砖小径上,午后秋阳暖洋洋照着,舒适得很。
赵郁眼睛微微眯着,前几日的血与火仿佛已是遥远的往事,可是他知道,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兰芝想起在张掖城胡珠楼后面宅子里见到的林文怀,便问赵郁:“林公公呢?”
赵郁微笑:“他回京城了。”
林文怀和他算得上不欢而散。
林文怀奉了庆和帝之命,劝他进京觐见。
赵郁直接拒绝了。
他的妻儿一日没有收到封赏旨意,他就一日不去京城。
林文怀只得失望而归。
兰芝叹了口气,道:“阿郁,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赵郁挽住了她的手:“我也有件事要和你商议!”
兰芝停下脚步,看向赵郁:“你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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