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皇后对她不假辞色,每每冷落不说,当年还袒护过与她有大仇的恭顺公主,她自然不会将永寿郡主托付给皇后膝下的皇子。
余下年纪相当的皇子也就剩下荣王了,可巧儿她皇兄有意叫荣王继承皇位,就叫永乐长公主动了心思,想要将自己的闺女嫁给荣王,日后母仪天下。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儿,为了这个,她也不会与张狂的皇贵妃计较。
“这么说,方才你出去,是去见恭顺了?”想到方才皇贵妃也是匆匆回来,还说什么去逛御花园去了,永乐长公主忍着心中的恼怒冷冷地问道。
“不过是想瞧瞧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儿,谁知道她的宫车竟一点儿都没停就往皇后宫中去了。”
说起这个皇贵妃就郁闷,谁大冬天的吃饱了撑的在御花园大笑吊嗓子呀!不过是想要借故叫恭顺公主看见自己,若后者是对自己的有心人,自然停车与自己厮见,这样“巧遇”里子面子都有,岂不是美哉?只是恭顺公主是个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仿佛是认准了皇后似的,全然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皇贵妃叫皇帝宠爱了很多年,一颗心早就飞起来了,此时就忍不住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她与皇后这样好,日后沈国公会不会……”
“那贱人生的好,自然迷得男人听她的话,沈国公只怕要偏向皇后了!”永乐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都在哆嗦恨得不行,此时看着见她大怒不敢做声的女儿,喃喃地说道,“只是我却要叫她知道,当年她不能在我手心儿里翻身,日后,也不能!”
叫她活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如今她竟然敢回京,哪怕有沈国公护着她,她也一定尽数奉还,叫她永世不能超生!
“皇后敢与她走得近,极好!”一只套着锋利的宝石护甲的手,猛地握紧了!
皇后日后,就是她永乐的仇人!
“你说你见了淮阳侯府的永寿郡主?”明秀才一回来,就见恭顺公主的模样仿佛更恍惚了,此时小心地叫人扶着虚弱的慕容宁在一旁坐了,听了母亲的话急忙回头笑道,“就是他家,言谈之中多有冲撞,这位郡主张口闭口都是陛下,我这没有根基的,竟心里怕得很呢。”说完又亲手拭了拭手边的茶盏的温度,觉得不烫,这才奉到了低眉顺眼的安王的面前看着他喝了,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安王因她倒了霉,也是无妄之灾了。
“她伤着你没有?”见一回来,两个孩子之间的气氛仿佛有些不一样了,皇后并未将永寿郡主放在心上的,只担忧地问道。
“殿下给推开了。”明秀感激地说道。
“原是我该做的,谁都不能伤了表妹。”慕容宁咳了一声,支起了半个身子在恭顺公主疑虑的眼神中郑重地说道。
“当年她欺负我,如今,她的女儿也想来欺负我的阿秀么?!”恭顺公主顿时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她这些年过得快活?”皇后方才正与恭顺公主说些这些年的旧事,才想说到重点就见孩子们回来了,此时见慕容宁与明秀并未吃亏方才放心,覆在恭顺公主的耳边温声说道,“她当年夺了你的姻缘又如何?淮阳侯恨她拆散了你和他的婚事,这些年一直冷落她,又……”皇后的目光落在仿佛照顾慕容宁,其实竖着耳朵偷听的明秀的身上,笑了笑,也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又纳了几个妾,整日里都不理睬她,她守活寡一样儿。”
况淮阳侯太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淮阳侯又孝顺,婆媳之间争锋起来,永乐长公主很吃了些苦头。
当年恭顺公主与淮阳侯的婚事就差半个月就成了,已然昭告天下。谁知道永乐长公主也看中了斯文俊秀的淮阳侯,生生仗着皇帝的偏爱夺了妹妹的姻缘,还大张旗鼓地说了许多恭顺公主的恶言,逼得恭顺公主几乎上吊,若不是后头沈国公请旨求了赐婚的之意,恭顺公主都要出家了。
想到永乐长公主倒是对淮阳侯真心,皇后的目中就微微一顿,与抿嘴儿垂头的恭顺公主低声说道,“你不嫁给他,其实也好。那家的老太太每每生事,淮阳侯多有愚孝,想必不能庇护妻子。”
或许换成叫淮阳侯真心爱惜的恭顺公主,能多些庇护,然而又算什么呢?那几个妾可不是老太太逼着淮阳侯纳的,庶女庶子们也不是老太太逼着生的,想到永乐长公主也算是救了恭顺公主的后半辈子,皇后就笑了。
“他本不是那样的人……”
“若他磊落有沈国公一半儿的担当,当年就不会因圣旨压迫就舍了你另娶旁人。”皇后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再多的情分,也禁不起磋磨,如今这话,我也送给你!”
恭顺公主在皇后了然温和的目光里僵硬地偏开头,双手默默地握紧了。
当年被抢走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君的时候,她只觉得天崩地裂不过如此,这些年都不能释怀。
然而方才听到皇后言及淮阳侯的时候,她心中竟生不出激动,也骇然地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脸。
她本以为当年在初春雨后隔着朦胧的水汽捧着花儿对自己微笑,目若星辰的青年会叫自己记住一辈子,可是原来她这半辈子记住的,仿佛也不过就是一个执念,一点不甘。
当她听说永乐长公主过得不好的时候,心中快活起来,竟全都忘记了那个男人。
或许陈嬷嬷说得是对的,她记得的,不过是永乐长公主送给她的耻辱。
皇后的话显然很有深意,实在提醒自己沈国公对自己的情分也是禁不起自己再三的冷落的,恭顺公主茫然了一瞬,突然有些慌张。
若……他真的厌倦了,那她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