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将军看了看闺女,再看看闺女手上对自己笑嘻嘻作揖的明秀,脸色缓和了下来,顿了顿方骂道,“妈了个巴子的!就该叫这小子知道厉害!”
“又粗俗了不是?”罗将军声大如雷,震得整个屋里乱抖,罗夫人看冯五叫唬得又往里头拱了,这一回狗都顾不得,不由嗔了一句。
她虽然看着清秀年轻,然而一张脸满是风霜十分粗糙,叫罗将军闭嘴,这才与明秀笑道,“阿秀瞧着比从前快活了。”
三年前她夫妻二人回京了一回匆匆回返,不记得别的,就记得明秀叫退亲之后有些抑郁的模样,这些年日日都担心,待听到恭顺公主传信儿说明秀与安王要好起来,虽然不知道安王性情人品如何,却还是为明秀欢喜的,此时她便摸了摸明秀的脸柔声道,“这一回,咱们一定顺遂。”
“婚都赐了,还能不顺遂?”罗遥嗤笑了一声说道。
这一回,就算什么狗屁八字不合,有皇帝的圣旨镇着,谁也不敢退亲的。
“你还有脸说你表妹!”罗大人又吼了一声,这一回,墙皮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叫你小点儿声!”罗夫人拍了他一把,高大跟熊一样强壮凶悍的男人,叫一只小手给拍得脑袋都耷拉下来,竟不敢反驳的。
罗遥鄙夷地看了这没用的亲爹一眼,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床上一扫,见冯五正探头探脑对自己露出“英雄救命!”的表情,嘴角往下耷拉了一下。
“母亲咱们出去说。”她引着罗夫人就出去。
“呵呵……出去了,才好消灭证据?”罗夫人看着温柔,实则十分犀利。
罗将军闭着嘴在一旁跃跃欲试,就想说点儿什么,却不敢张嘴。
“母亲。”那至少也得叫这纨绔穿件儿衣裳是不是?
至少把寝衣给拉扯平了!半个胸膛都露出来,想干什么?!
“这位,是怎么个情况?”罗夫人才不管纨绔穿得多少呢,其实吧,穿得越少越好来的,笑眯眯回头用深刻的眼神看着突然夹紧了双腿的青年一眼,又看了看那连尾巴都耷拉起来对自己嗷呜嗷呜吐舌头讨好的狗,她笑了笑,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坐在了床边,好整以暇地对抿嘴的罗遥笑问道,“咱们罗家,可没有这么一个主儿。”她顿了顿,方才继续笑道,“还敢睡在你的屋里。”
罗遥看了看狗胆包天不去睡客房,摸到了自己从前居所的冯五一眼。
冯五眨巴着眼睛,看明白了眼下的形势,眼珠子突然转了起来。
看起来是个好机会是不是?他家大黑都这么觉得,不然怎么在舔他手指鼓劲儿呢?
“她叫我睡的!”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无耻的纨绔了,冯五拢紧了自己的胸口努力不要露出点儿肌肤来,一边指着罗遥一脸严峻地说道。
“是么?”罗夫人笑了笑,去看自家闺女。
罗遥摸出了自己怀中的袖刀,与冯五冷淡地说道,“再给我说一遍!”农夫与蛇啊!罗大人好心将这么个东西收容在家中,这东西此时竟然敢编瞎话!
“您为我做主!”冯五抖了抖,却见罗遥不敢上前,越发地觉得自己找着了真正的靠山,抱着狗就扑到了罗夫人的面前叫道,“我是被她抢来的!”那什么,被带来与抢来其实也差不多,这年头儿,夸张一点儿也不要钱,被逐出家门只剩一条狗的纨绔最喜欢了,见罗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得温柔极了,他的眼里就流出了晶莹的泪花儿,颤抖地说道,“我,我好惨呐!”
黑狗也呜咽了一声,潸然泪下。
明秀笑得都要晕过去了,扶着一旁的玉惠直抹眼睛。
“你想死?”见这厮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弄鬼,罗遥咬紧了牙,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来。
“这是抢完就甩掉啊!”纨绔与狗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可怜见的。”罗夫人便幽幽地叹了一声。
“撒手!”见冯五狗胆包天,狗爪子竟然要抓罗夫人的手臂,中年武将忍不住了,瞪着一双铜陵一样的眼睛怒吼了一声!
床幔在声浪中缓缓飘落。
冯五在英雄的怒吼声中默默后退,缩进了床里头去。
“夸张了些。”明秀笑完了,只是到底是向着罗遥的,见罗遥已经气得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急忙走到罗夫人的身边笑着说道,“实在是冯家五爷没地方住,又舍不得银子。您知道的,我与冯家姑娘是极好的手帕交,表姐与他也有些交情,看不过他流浪街头方才接了过来。”她见冯五哀怨地看着自己,仿佛埋怨自己没有给他说好话,便摇头笑道,“只是您知道表姐的,若不是亲近人,寻常也不会叫进来。”
这倒是不偏不倚,罗遥也没有什么反驳的,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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