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如出鞘的利剑刺来,直到发现是她时,目光才缓和下来。
“怎么不让人点灯?”阿菀故作不知。
“哦,没注意到。”卫烜很自然地道,下了暖炕,拉着她回房,让丫鬟准备洗澡水,准备沐浴。
阿菀被他拉着进了净房,再看他殷勤地让人准备好洗浴的各样工具,不由得挑了下眉。
这是又要她当小丫鬟伺候他洗头沐浴了?
只是看他一脸期盼,阿菀真想扯断他几根头发,狠狠地摇他,问他到底是什么坏毛病,竟然不让人近身,也不知道他在防个什么劲儿。上回有个丫鬟不小心跌倒,离得他近了一些,差点被他扭断脖子后,阿菀经了一翻惊吓,只能叹气了。
虽然心里抱怨他怪异的毛病,不过阿菀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地撸起袖子,帮他洗头。他的头发又长又密,洗头很不方便,绝对是需要人伺候着,可惜卫烜有坏毛病,阿菀嫁他之后,这种事情便由自己亲自代劳了。
过了几天,阿菀便听说了罗寄灵终于软和下来,答应不和刘峻和离。
而罗寄灵之所以答应,便是二夫人以死相逼。
罗寄灵虽然在和离一事上想要强硬,但她为人子女,生恩养恩大于天,根本无法真的在母亲以死相逼时坚持下去,而且她也需要做人的,若母亲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甚至要被世人冠上忤逆不孝的名声,后半辈子只能在家庙里渡过。
当阿菀去看她时,罗寄灵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灰暗的状态中,脸色平静得可怕。
看到阿菀和罗寄瑶时,罗寄灵突然用双手掩着脸哭了,压低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里十分难受,也让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一切都会好的。”罗寄瑶只能这样安慰她,“这次刘家得了教训,不会敢再轻易欺辱于你,老夫人也说了,到时候会让刘家分家,就算不分家,刘夫人也不能再将手伸得太长。而三妹夫那里……”
“别和我提那个人!”罗寄灵突然恨道。
“好,我们不提。”
最终,罗寄灵还是回了刘家,而刘家也答应了怀恩伯府提出的条件,在刘家大伤元气后,到底算是保住了刘义山的职位,只是这辈子可能就只能到这里了。
三月初时,罗寄灵是被康仪长公主让人护送着回去的,当初浩浩荡荡地离开刘家,如今也被浩浩荡荡地回来,而且还是刘家客客气气地将她迎回来的。
只是罗寄灵没有想到,迎接她的会是卧床不起的丈夫,及干干净净的小院子,什么姨娘通房都没了,而丈夫也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躺在床上养病,时不时地哎哟几句,叫嚷着疼,脾气坏得让伺候他的小丫头都不愿意到他面前伺候了。
“死丫头,没见爷疼得难受么?”刘峻朝罗寄灵身边的丫鬟吼道,“还不去给爷叫个大夫来?”他倒是不敢再吼罗寄灵,也不敢再像当初放狠话一般底气十足。
如今可以说他是被人打怕了,只要出了家门,就要被人揍,不管是身份比他高的那群勋贵府里的纨绔子弟,还是京城里的地痞儿,或者是巡逻的官差,竟然趁人不注意时下黑手,专门往疼的地方揍。这方让他意识到,他娶的这个女人背后还有一个十分凶残的娘家姐妹,那那位世子妃身后还有一个更凶残的京城恶霸。
那丫鬟看了罗寄灵一眼,见罗寄灵点头了,才小跑出去。
刘峻目光闪闪躲躲的,不敢正视她,由着她站在床前看自己,将被子拉起,便捂住头。
直到大夫过来,开了药,让人去抓药,然后是婆母刘夫人听闻这里的动静过来察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脸色,罗寄灵都没什么反应,就像个局外人一般,文雅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也不开口说话,婆母来了只是起身行了礼便又站旁边了。
直到夜色.降临,刘夫人不放心地离开了,丫鬟婆子们统统退下,在门外候着,坐了半天时间的罗寄灵终于站了起来。
她来到床前,在刘峻惊恐的目光中,突然拿了一条帕子缠在手上,便攥起了拳头,朝他的脸揍了上去。
一时间,惨叫声传得老远。
刘家上下都被这惨叫声吓着了,可是却没一个人敢像以往那般随便闯进这处小院里察看是怎么回事。刘夫人听得心都碎了,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丈夫用可怕的眼神瞪住了,连大儿子也脸色不愉地看着她。
“老爷,峻、峻儿他……”
“这牲口能干出这种事情,还不许他媳妇出下气?”刘义山粗声粗气地道,瞪了她一眼,“若非你这婆娘目光短浅纵了他一身坏习性,他何以会变成这样?老子会被他害得这段日子都不得安生!从今以后,谁也不准去找老四媳妇说事儿,她要干什么,便由她高兴!”
刘义山说完,便起身甩袖离开,根本懒得再搭理儿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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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菀到底还是担心罗寄灵的,在她被接回刘家时,也派了人去看她。
被派去的是青霜,青霜惯会察颜观色,又擅打听消息,让她去摸刘家的底最是适合。阿菀就是怕刘家好了伤疤忘了疼,会故态蒙发,须要好生敲打才行,也让那些娶了罗家姑娘却慢待的人瞧瞧,这上头还有她这位世子妃看着,看谁敢欺负她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