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果然太危险了。
路平不敢多看,将水杯递给他后,便说道:“主子,现在时辰还早,您还是再睡会儿吧。”见他面上的表情不变,路平犹豫了下,又道:“而且寿安郡主说过,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应该有充足的睡眠。”
听到他的话,床上的少年动作一顿,虽未吭声,倒是没有生气。卫烜的脾气不好,所有伺候他的人都知道的,在他面前都很小心,路平虽然是个意外,卫烜对他有着奇怪的耐心,纵容之极,但是他并未因此而得意,平时恪守职责,从未敢多话。只是,有些时候,路平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建言,幸好若是不好办的事情,只要扯出“寿安郡主”这四个字,卫烜基本就会熄火了。
果然,就听到卫烜道:“知道了,我再睡会。”
路平松了口气,赶紧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放回去,同时也去打了水让他重新净脸,让他继续休息。至于主子先前做了什么噩梦,他绝口不问。
等路平下去,卫烜重新躺回床上,却很难入睡,身体很累,可是精神却紧绷着,这也是导致他整晚都睡不着的原因。只是想到路平说的话,只得硬逼自己继续睡,然后开始半睡半醒,精神处于一个奇怪的状态中,直到再次做梦。
等他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搂到怀里,身体也传来了一阵异样,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血气都往身下某一个地方汇集而去,身体难耐非常。比起上辈子的无知,这辈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他又梦到阿菀了,所以才会有反应。
抹了把脸,他慢吞吞地爬起身,叫人准备好水,直接去净房冲了两桶冷水才浇熄身上的那股热火。
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澡盆前,卫烜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低头看着身下终于疲软下去的地方,心里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抗拒感,决定坚决不干这种事情。
想起前阵子太后的话,还有随风院中的那几个内务府送过来的宫女,卫烜微微眯起了眼睛。连自己的手都不肯摸它解决,更不用说让别的女人碰了,那会让他忍不住想要狂暴,继而将那些凑过来的女人都踹死。
等卫烜穿戴整齐出来,丫鬟们端着各种洗漱用具进来伺候他洗漱,丫鬟们伺候他时格外地小心谨慎,甚至不敢碰触到他的身体一丁点,不然就像前阵子的那个在伺候主子更衣时试图想要摸他、诱惑他的丫鬟一样,直接被从房里踹到门外,虽然没死,可是大夫却说下辈子要受心疾之苦了。
随着卫烜渐渐长大,可以放房里人后,府里的丫鬟也纷纷上心,只是想到那个被卫烜踹出去的丫鬟的下场一样,倒是让丫鬟们纷纷收了心,暂时不敢有那种爬床的想法。而且就算她们想要爬床也比不过太后赐下的那几个宫女,可惜她们被世子豪不留情地丢到杂房间做粗活了,真是可怜。
洗漱过后,卫烜看了下仍黑着的天空,现在方才过了丑时不久,时间还早,便去练功房发泄一通精力,待满身大汗时,再次回房洗漱。
等他洗漱好,安嬷嬷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皆以咸香为主,未见丁点甜腻的点心。
用过早膳,卫烜便出门,坐上路平准备好的马车进宫。?
☆、第章
?随着初夏快要来临,昼长夜短,天色很快便亮起来。
昭阳宫的静观斋里,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男子十五束发,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如今昭阳宫里读书的皇子们都长大了,当初和五皇子同年龄的勋贵子弟们满十五岁后便不再进静观斋读书。用世俗话来说,便是长大成人了,可以办差事了,得了皇帝青眼的,便是没能进皇帝的羽林军,也能在金吾卫等捞上个位置,这才是宗室弟子和勋贵们挤破头想进宫读书的原因。如今留在这里的多是以卫烜为首的宗室及勋贵子弟,便是有些亲近五皇子一派的,也因为如今卫烜镇在这里而缩起脑袋做人。
至于五皇子,他表示他已经成年了,不应该再像小时候般胡闹了,认真地去办差,不再庇护那些曾被他拉拢的勋贵弟子。此举虽然得了皇帝的表扬,可也让他得罪了一些勋贵,还不如卫烜般强势到底。
不过卫烜依然如同往常般,在静观斋露了个脸后,便光明正大地翘课了,留给众人一道被和风掀起的赭红色衣袂的背影,任太傅只能当作没见到,只是转首看到室内那些羡慕地看着卫烜离去的学子们的眼神,任太傅默默地心塞了下,心中叹息这些勋贵子弟蒙受祖荫,立如寒门弟子般认真治学,是越发的不成事了。
被太傅看成蒙受祖荫越发不成事的卫烜大步穿过长长的宫廊,来到太极殿,求见皇帝。
太极殿总管杨庆很快便推着满脸笑意,从殿中走出来,将姿态压得极低,笑呵呵地道:“世子,皇上请您进去。”
站在殿前的少年身形修长,如浓墨般乌黑的长发用一个奢华的玉冠束起,两条彩色丝绦缠着发丝垂落到胸前,玉面无瑕,五官精致,妍丽之极,唯有那两道浓黑修长的剑眉英气勃勃,使他看起来英姿焕发,无人敢将他误认为女子。
杨庆瞥了他一眼,心里也不得不赞叹,这瑞王世子年纪越大,风姿越是无人能敌,可谓是世间少见,连皇子们也难出其佑,莫怪太后依然这般疼爱他。
卫烜没有理会低眉顺眼的杨庆,抬脚走进了太极殿。
埋首在御案上批阅折子的文德帝抬头,看到走进来的少年时,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待卫烜行礼后,也不和他啰嗦,便丢了一本折子给他,说道:“烜儿看看罢。”
卫烜也不矫情,打开来浏览起来。
杨庆陪在一旁,殿内伺候的宫人都是皇帝的心腹,皆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声音。杨庆眼尖地看到文德帝扔给卫烜的是昨晚送进宫的一封密折,心中转了转,微微垂下眼。自从卫烜满十三岁开始,这种事情已经不少见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才会惊讶一下,后来多了,也不惊讶了,皆学会了视而不见,若是旁的人来打探,皆是三缄其口。
卫烜很快便看完了,然后抬头看向文德帝,大咧咧地说道:“皇伯父,看完了。”
文德帝接过杨庆呈上来的茶抿了口,垂着眸子看向御案前的少年,面上带了些许笑意,问道:“烜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