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心情大好,对着甄宝璐道:“事已至此,朕告诉你也无妨——你当真以为,朕要薛让平定了蕲州,朕便能信任他,放你们母子出宫与他团聚吗?”宣武帝笑了笑,继续说道,“……穆王萧礼,并非看上去那般懦弱无能,早前他们父子俩在蕲州就不安分,私下屯兵,其罪当诛。朕的确想尽快解决薛让的性命,可朕知道他还有价值,这回他替朕解决了萧礼那个乱臣贼子,若是能平安归来,朕这里自然有奖赏等着他……”
甄宝璐哪里不知宣武帝的“奖赏”是什么——兔死狗烹,等待薛让的只有死路一条。
甄宝璐捏了捏拳头,晓得薛让凯旋那日,这宣武帝定然会设埋伏。便是再如何的相信薛让,这个时候,也下意识的担忧了起来。她咬了咬唇,才问道:“皇上为何这么做?”
宣武帝想了想,看着面前的甄宝璐,轻飘飘道:“为何?自打朕登上这皇位以来,从来没有真正安心过,朕在想,若是薛让死了,朕心里应当会好过一些吧。”
甄宝璐直直的立在原地,看着宣武帝缓步出了偏殿,这才面色苍白的朝着后面退了几步。
“……娘亲。”棠棠很快从罗汉床上爬了下来,胖乎乎的身子很是灵巧,就这么跑到甄宝璐的跟前。
听到女儿软软的声音,甄宝璐含笑低头,弯腰抱住女儿小小的身体。可她心里面,的确是害怕。若是薛让出事……
候在外面的霍青芍,瞧着宣武帝走了,这才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瞧着甄宝璐这母女二人抱在一起,便担忧道:“那狗皇帝可有欺负你?”
宣武帝要殿内的宮婢出去的时候,霍青芍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奈何那宣武帝的身份,她只能退到外面去。霍青芍最明白甄宝璐的美了,别说是男人了,便是她这样的女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也无法挪开。霍青芍在皇宫里也算是待了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宣武帝后宫嫔妃有多少,更知道他同先皇一样,是个痴迷女色的,若他想对甄宝璐如何……霍青芍就一直待在外面,想着但凡听到一点动静,便直接冲进去,无论如何,都不许让那宣武帝碰她一根手指头。未料她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反而瞧见宣武帝走了。
可一进来,就看到甄宝璐抱着女儿,自然以为甄宝璐受了欺负。
甄宝璐瞧着霍青芍气愤的模样,也不想让她担心,说道:“我没事,他没对我如何。”
“那就好,他若是敢胡来,我就和他同归于尽!”霍青芍捏着拳头,咯咯作响。
甄宝璐弯了弯唇,心里却甚是沉重,怀里的女儿扬起白嫩小脸,轻轻叫了她一声:“娘亲。”
女儿聪慧,方才宣武帝的话,她应当也是听懂了吧。
甄宝璐摸了摸女儿的脸,这会儿满心都是薛让。
这宣武帝出了偏殿不久,那甄宝璋便怒气冲冲的过来了。瞧着甄宝璐就恶毒道:“自己的夫君不在,竟腆着脸勾引皇上,身为有夫之妇,甄宝璐你真是不要脸!”
甄宝璋知道那宣武帝仿佛很喜欢那小男娃,他难得来一回长春宫,她精心装扮,他去见的却是甄宝璐母子。
在甄宝璋看来,甄宝璐自然是想借着儿子,和宣武帝多多亲近。她自负美貌,宣武帝又是个喜欢美色的,连那容貌平平的玉妃都能这般宠爱,难保不会被甄宝璐这个狐媚子勾了去。
甄宝璐心里正不痛快,起身便道:“惠妃娘娘未免将人想得太过肮脏。我是如何进来的,惠妃娘娘心里最清楚,若是惠妃娘娘担心,今儿便将我们母子放出宫去,我保证绝对不再踏入宫门一步。”
起初甄宝璋的确是想借此机会帮宣武帝的忙,可到头来,宣武帝也没有给她任何的奖赏,而目下看着宣武帝竟单独和甄宝璐相处,将殿内的一些个宮婢都赶了出去,难免不往那方面想。若是甄宝璐真的爬上了龙床,得了宣武帝的宠,案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啊……甄宝璋想想就有些后怕。
她又何尝不想放他们出宫……
甄宝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她再冲动,也不会打乱宣武帝的计划。这么久她都忍过来了,还忍不了这几日吗?到时候宣武帝解决了薛让,这甄宝璐母子还不是如浮萍一般漂浮无助,自然任由她宰割。
甄宝璋一走,霍青芍就在后面念叨:“同是齐国公府出来的,怎么差这么多!”
甄宝璐也颇为无奈,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该得罪甄宝璋,这个时候甄宝璋不敢动他们,不过是因为薛让还没回皇城。但凡薛让出了什么事,甄宝璋要如何对付她,她是没有反手的余地的。可她同样也清楚,就算此刻她忍气吞声,以甄宝璋的性子,那会儿也不会心软的。
左右都是一样,她不如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
甄宝璐这里一直没有薛让的消息,就算她想法子欲将宣武帝的计谋告知薛让,也没有办法传出去。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薛让涉险。
接下来的每一日,甄宝璐每都度日如年。
又过了半月,宣武帝龙心大悦。
原是那玉妃有了一月身孕。
玉妃得宠已有数月,比之先前宣武帝宠爱的嫔妃,已经算是盛宠了,可只要没怀上皇子,那些个嫔妃便还能心存侥幸,盼着她有朝一日失宠,从云端落入泥沼。却没想到,这玉妃竟然有如此福气,怀上了龙嗣。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