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芳闻言说道:“我刚去看过,挺好的……”顿了顿,又笑笑看着甄宝璐,“大嫂,咱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怎么这会儿却生分起来了?这中馈原先的确是我娘管的,可我娘做错了事情,如今被罚禁足,祖母让你这个长孙媳妇来管,最是理所应当的,你见着我不必觉得内疚。”
这就是甄宝璐从小喜欢和薛宜芳玩的缘故。她的性子实在太招人喜欢。
甄宝璐微微一笑,淡淡道:“可是母亲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这话说得也是。薛宜芳略微垂眸,想着这几日她去明华居看她娘亲,只要她说一句大嫂的好话,她便开始骂她。
先前王氏待薛让不好,薛宜芳都有些看不过去,这会儿无端端迁怒甄宝璐,薛宜芳更加觉得她娘亲的确太过分。可王氏终究是薛宜芳的娘亲,她心里也是矛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宜芳没法反驳。她眉目黯淡,静静攥着双手,说道:“我这几日天天去如意堂,可这回祖母是真的生气了,我怎么劝都没用……”
老太太从小就疼薛宜芳,每回只要薛宜芳撒娇,老太太没有不依的道理。只是这次王氏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甄宝璐顿了顿,小声问道:“你是……想让我去祖母那儿给母亲求情?”
薛宜芳说不是,她说道:“之前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这几日我看我娘亲心烦气躁的,我便觉得,让她这样静一静也好。大嫂,我知道你和我娘相处也不愉快,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今儿就单纯来看看你,同你说说话……”又蹙眉嘀咕道,“瞧着你和我娘亲这样,我都担心他日我嫁出去,不晓得该如何和婆婆相处呢。”
甄宝璐不喜王氏是一回事,可就算是做做样子,也是在老太太勉强求过情的。只是老太太不同意心软罢了。见薛宜芳如此理解她,她也好受多了。
又听她担心起日后的婆媳问题,甄宝璐笑吟吟道:“你从小就讨长辈的喜欢,嘴巴又甜,而且我听说,那慕王妃可是出了名的和善亲切,你不必担心。”
这个薛宜芳却是不知道的,她甚至连定了亲的穆世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无奈道:“若真的如此,那就好了。”
姑嫂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薛宜芳便回去温书了。
甄宝璐望着薛宜芳的背影,想着这两月之后,王氏解了禁足,也不晓得老太太会不会重新让她掌管中馈——她自然是不想的。毕竟王氏那性子,掌管中馈之后,不晓得会如何针对她。可王氏若真的被老太太夺了权,那还不将她恨之入骨。到时候,她和王氏之间的矛盾会越发的严重。如今王氏能这么害薛让,日后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止来。
到了那会儿,薛宜芳又该是如何的立场?
甄宝璐重新坐到圈椅上,低头看着手头上密密麻麻的账本,心情也有些烦闷,这时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她起身走了出去,独自行至荷花池,远远看到凉亭之内,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正拿着鱼竿钓鱼。
甄宝璐原是不想过去打扰的,只是那少年也瞧见了她,转身唤了她一声:“大嫂。”这便拿着放下鱼竿走了过来。
甄宝璐也不好在站在原地,稍稍走过去一些,瞧着薛谦道:“在钓鱼呢?”
薛谦虽然话还很少,可比起刚开始的疏远,这会儿待甄宝璐这个大嫂算是极客气了。他点头,道:“兰姨娘喜欢吃鱼,我偶尔会替她钓几条。钓得久了,便也摸出一些门道了。”
甄宝璐眸色暗了暗。这大户人家的公子,想要吃鱼还得自己钓,这说出去只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不过她记得,薛让也挺爱吃鱼的……
还没嫁给他的时候,她不熟悉他的饮食习惯,如今一道用膳,细心留意,自然也了解了一些。甄宝璐瞧着今儿太阳不大,朝着碧波粼粼的湖面看了一眼,这才突然有了兴致,让香寒替她找来一根鱼竿,也在凉亭内垂钓。
而薛谦虽然只有十二,在钓鱼方面,却是极厉害的。起初甄宝璐不懂门道,还是经由他指点,才钓上来一条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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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让回来的时候,就见香桃等在外面迎他。
他知是妻子念着他,嘴角不禁翘了翘,手里捏着一包路过时买的粽子糖,见到香桃,便问道:“夫人还在忙吗?”
香桃见大公子刚进门就问起夫人了,还真是恩爱,不禁心下欢喜,微笑道:“回大公子,今儿夫人早就忙完了,这会儿正在前面的荷花池边钓鱼呢。”
薛让闻言,眉目倏然温和了起来,只道她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忙里偷闲钓钓鱼,也算是有闲情逸致。他都没回四和居换衣裳,直接朝着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便听到了她愉悦的笑声。
清脆的如银铃。
一时薛让也仿佛被感染了,登时没了半分疲惫,阔步朝着凉亭走去。便见凉亭之内,一抹娇小的身影立在那里,正拿着鱼竿,将一条大鲤鱼掉了上来。
那大鲤鱼不慎掉在她的脚边,活蹦乱跳的,她吓得提着裙子跑来跑去,大声呼救“五弟!五弟!”。边上清俊稚嫩的少年也笑着,撸了袖子将那条大鲤鱼捉住,而后“噗通”一声放进了水桶里,木桶中溅起晶莹的水花,场面很是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