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你都什么样了还在这瞎忙,赶紧回去休息去!”
苏苗昕从尹亦浠手里抢下毛巾,按着她肩膀往外推。
尹亦浠虚弱没力气,态度却强硬,坚决要留下来照顾睿睿。
——我已经没事了,真的,不信你看,我可以给睿睿喂水擦身子。
“这些都有我呢,你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照顾好。”苏苗昕不听她的,继续往外推人。
尹亦浠突然红了眼,咳嗽许久,苍白的一张脸上满是担忧,直直盯着睿睿的方向不肯走出房间。
苏苗昕看得一阵心疼,可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再顺着尹亦浠,见劝说无用,便提醒道:“你还没完全恢复,留下来是想照顾睿睿,还是想把他传染的更厉害?如果你相信我,就赶紧去歇着,把睿睿交给我照顾。”
苏苗昕说的确实有道理,尹亦浠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说不定比睿睿的情况更严重,留下来反倒没好处。
挣扎片刻,她只能狠下心转身回房。
空荡的房间里,她独自缩在床头落泪。
睿睿烧的意识不清,刚刚被抱进洗手间时叫了她一声“爸爸”。二十四小时不见,他便这样想宫冰夜,如果她真的把他们父子分开,他长大后会不会恨她?
她不敢想,因为光是想想就心痛得快要窒息。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不该自私的妄图带走睿睿。昨天失败的行程已经给她深刻教训,事实证明她没有保护睿睿的能力,更遑论为睿睿提供更好的生活。
睿睿需要母亲,但是在天平的另一头,还有宫冰夜和优渥生活。两相比较,对睿睿来说孰轻孰重,不该由她决定。
可是……没有睿睿,她在世上就是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对她来说等同于倒退回三年前,她刚刚失去一切的时候。
曾经那种令她畏惧心悸的痛苦,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再承受一次,她不知道。
深夜,月明星稀,小区内出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飞快走进公寓楼时还紧张的四下张望。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只听“叮”的一声,身影飞快闪出电梯,转过一个拐角按响门铃。
大约三分钟后,门内才传来苏苗昕烦躁又警惕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
“我我我!”门外的人连忙回答。
苏苗昕原本还怕是宫冰夜找了过来,听见这声音,立刻翻了个白眼开门。
“有那么句话叫‘多送及时雨,少放马后炮’没听过吗?需要你的时候不来,大半夜都快睡了,你又来捣什么乱?”
扔出双拖鞋,苏苗昕抱着手臂靠在鞋柜上,垂眼打量郭禹堂:“和宫大少爷的跟踪与反跟踪的游戏玩完啦?”
郭禹堂不赞同的瞪她一眼,换完鞋径直朝里面走。
“要不是我反应灵敏,早就被你这个猪脑子坏事了好吗?还有脸嫌弃我呢?”
“诶!你什么意思啊?”苏苗昕快走几步追上他,指甲使劲掐在他手臂上:“知道白天的时候我们有多忙吗,小浠发烧快到四十度,睿睿都到三十八度,我一个人哪能照顾得过来?”
郭禹堂被掐得生疼,却不敢出声怕吵到尹亦浠母子,紧咬牙关忍了半天,任苏苗昕怎么数落都不敢再争辩。
两人正默默作斗争,尹亦浠的房门突然打开。
——禹堂你来了?明天可以帮我把睿睿送回宫家吗?
客厅开着灯,可无论郭禹堂还是苏苗昕,都怀疑自己看错了尹亦浠的手势。
昨天还离家出走,今天还高烧病重,即便这样她都没想过回宫家,怎么这会儿突然该主意了呢?
苏苗昕挠挠额头,不解道:“小浠,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郭禹堂则松了口气,万分满意道:“这就对了,夫妻吵架哪有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还把孩子也拐出来,小心老宫告你。”
“怎么说话呢?宫冰夜凭什么告小浠呀,明明是他对老婆不好,要告也是小浠告他!”
说着,苏苗昕的指甲又掐上郭禹堂手臂。
郭禹堂疼得直打哆嗦,连忙求饶:“行行……行了!开玩笑听不出来啊,再掐就出人命了……”
两人插科打诨说得热闹,对面尹亦浠却始终一语不发,等他们闹够了,才淡淡的表示要回去的人只有睿睿。
——睿睿在父亲身边才能过得更好,所以麻烦你,把他送回去。
“只送睿睿,那你怎么办?一直住在这里?”郭禹堂茫然追问。
——我自有打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