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尹亦浠望着他,为自己悲哀,更为他们那些所谓的甜蜜时光悲哀。
他说信她,却仍要问她。
真正的信任根本无需解释,若是爱,就无条件信任,若不爱,真相和假象又有什么分别?
于是,在他几近绝望的目光注视下,她面带微笑的抬起手:
——孩子是我流掉的,但她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宫冰夜的,只是她自己的孩子。
说完,不再看宫冰夜的反应,她决绝的转身离去。
宫冰夜缓缓闭上眼睛,过往的画面不停闪现,都恍然如梦。
原来在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和付出都是一厢情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已心有所属。
可笑的是,他居然以为她爱自己。
宫冰夜离开客厅,默默的上楼回房,魏咏秋在后面聒噪的劝说,让他放弃尹亦浠多看看宋齐佳的好,声音却一点都没落进他耳中。
整个下午,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动,满脸木然的坐在床边沉思。
从三年前与尹亦浠结婚开始的互相厌恶、敌视,到后面的冷对、漠然,察觉到自己感情后有意无意的接近、保护,直至最近的争执、分崩。
他的情绪也从最初的震惊怔然,变成愤懑恼怒。
为了尹亦浠,他几乎放弃了全部的骄傲和自尊,做了前二十九年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换来的就是她的背叛。
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甚至连对方一星半点的怜悯都得不到。可怜又可恨!
还有,流产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除他之外,尹亦浠身边还有哪个男人?!
宫冰夜正疯了般猜测那男人的身份,恰在此时,郭禹堂突然打电话过来约他喝酒。
他红了眼,以为孩子和郭禹堂有关,便乘着夜色赶去了约定的酒吧。
郭禹堂先到一步,守着满桌子酒瓶一杯接一杯的灌酒,见宫冰夜出现也不理会,只放在了酒杯在旁边。
宫冰夜看一眼腕表,沉声道:“这么晚了,不用回家吗?”
“家被占领了,没地儿回。”郭禹堂没看出他的异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与平时无异。
“亦浠住在你那里,你不担心?”
“担心?有苏苗昕那个母老虎在什么都不用担心。”郭禹堂习惯性损了苏苗昕一句,然后拧着眉头朝宫冰夜招手:“过来喝酒啊,又不是找你来当保镖的,站着干什么?”
宫冰夜虽然心存怀疑,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依言在旁边落座,端起郭禹堂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嗬,痛快!”
郭禹堂陪了一杯,随后问他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平时可不见你喝得这么猛,怎么,又和尹亦浠吵架了?”
今天中午尹亦浠回家时情绪明显不对,苏苗昕和睿睿连番上阵都没问出什么,他便肯定是与宫冰夜有关。深夜约宫冰夜出来,也是想和他谈谈。
宫冰夜没承认也没否认,继续喝酒。郭禹堂却忽然说了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呀,实在配不上她。”
“你这样认为?”宫冰夜挑眉反问。
郭禹堂“切”一声,努努嘴道:“我说的有错吗?除了家世和这幅皮囊,你还有什么?别跟我提什么能力,出身决定一切,要没有宫家做后盾,你再有能力又怎样?”
尹亦浠温柔善良,人又单纯,谁娶回家是谁的福气,可就因为吃了家世的亏,才在宫家受苦受难,备受欺凌。
两相比较,二人结婚受委屈的分明是尹亦浠。
“这么跟你说吧老宫。”郭禹堂拍拍宫冰夜的肩膀,摇头道:“冲你这张脸,那没的说,让我嫁给你我都愿意。可你这挑剔霸道的性格,换成任何女人都受不了,也就尹亦浠好欺负,一声不吭忍受了三年。”
郭禹堂有些喝多了,口齿不清,但听口气绝不是在开玩笑。宫冰夜从不知道他竟如此欣赏尹亦浠,记得前几年他还对尹亦浠百般挑剔,但凡遇见就要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
“你喜欢她,像个男人一样和我争啊。”宫冰夜冷声说道。
郭禹堂一把将他推开,骂了句脏话,然后嘟囔着:“要回到三年前,你看我争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