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讨论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并面不改色,大概只有医学工作者才能做到。
宫冰夜和尹亦浠仅是听着,胃里面都一阵阵的不舒服,反观徐子良,没事儿人似的大快朵颐,表情看起来极为享受。
“咳咳……聊正事吧。”宫冰夜清了清嗓子,打断徐子良绘声绘色的讲述。
见气氛被调节的轻松许多,徐子良从善如流的放下筷子,正色道:“福儿最新的检查报告我看过了,各方面指标都在恢复中,没有异常,所以她暂时在宫家疗养,完全没问题。”
而后,转头看向尹亦浠:“不过还有一点,你们要提起注意。”
他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尹亦浠与宫冰夜对视一眼,忙紧张询问:“福儿她……有什么问题?”
徐子良将手肘支在桌面,手腕一翻,指向自己胸口。
“心?”尹亦浠似乎明白了:“你是说,福儿有心病?”
徐子良深造多年,主修医学,辅修心理学,与福儿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中,他发现福儿的心理问题有些严重。
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差别只在于程度的轻重,以及是否对生活造成影响。
福儿现在年纪小,存在这方面问题便容易被忽视,但若不能及早疏导,随着时间累计,恐怕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影响人格。
尹亦浠缓缓点头,福儿较同龄人更为敏感、脆弱、胆怯,她作为母亲自然有所察觉,并且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来源于福儿缺失的父爱。
可是治病要对症,宫冰夜已经有了宋齐佳和未出世的孩子,如何能把父爱再分给福儿呢?
“我该怎么做?我多抽出时间陪她,多和她谈心,可以改善这种情况吗?”尹亦浠眉头微蹙,紧咬着下唇,清丽面庞被浓浓的担忧遮盖。
“可以。但……”徐子良不着痕迹的瞄了宫冰夜一眼:“但是相比于母亲的加倍宠爱,我想她更需要父亲。”
母爱和父爱就像天平的两端,一方缺失,另一方如何增添,也都是枉然。
听到此处,宫冰夜也明白了徐子良的意思,忍不住沉声质问:“福儿的父亲究竟是谁,事到如今,你们还要隐瞒吗?!”
两人从刚刚开始一直在打哑谜,他感觉徐子良肯定知道些什么,本打算私下找时间逼问,可得知福儿是因为缺失父爱才产生心理问题,他既心疼又愤懑,实在控制不住情绪。
如果他真是福儿的父亲,他一定将五年间的亏欠全部补偿,加倍疼爱福儿,让一家人重新团聚。
可尹亦浠,就是不肯给出答案。
气氛再次僵持,连徐子良都低头不语,半晌后,尹亦浠站起身。
“我会说出来的,但不是现在。”
至少要等宋齐佳顺利生产,否则若因这件事害宋齐佳腹中的胎儿出状况,她和福儿都承担不起。
她告辞离开,削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宫冰夜收回目光,看向正竭力降低存在感的徐子良。
答应过帮忙保密的,什么都不能说,我是木头,是空气……
徐子良一边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埋头扒饭,直到对面的低沉气息消失,才默默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各行其是,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尹亦浠继续为工厂的事奔波,宫泓整日在医院照料魏咏秋,宫冰夜则按照原计划将福儿接回老宅,同时也将办公室设立在家中书房。
宫泓和魏咏秋不在,老管家便格外关注宫冰夜的生活,时常送些茶点或水果过去,劝他多多休息。
谁知管家又一次照例去书房“巡视”时,竟看到一个佣人站在门前,手里还端着托盘。
“干什么呢?!”
怕打扰宫冰夜,管家压低声音呵斥一句,然后使眼色让佣人随他下楼。
“端的什么?”大厅里,管家拉着脸查问。
佣人年纪不大,容貌稍显稚嫩,但显然精心装扮过,眼线上挑唇色鲜艳,被管家严厉的模样吓住,此时正委屈的咬着嘴唇。
“这是滋补汤,少爷要喝的。”
手术过后,宫冰夜的身体始终虚弱,为此徐子良特地制作了食谱,保证三餐中都包含充足营养,并叮嘱他每天必须用一盅药膳。
但魏咏秋就是因一碗参汤中毒进了医院,管家难免杯弓蛇影,便规定除他之外,家中佣人不可以接触药膳,就连宫冰夜的餐食,都要在他的监督下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