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眸色一厉,故作镇定道:“不瞒你们,我乃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此次亲戚病重,我们心急如焚才女扮男装上路打算回乡探亲,碰到你们这群……”
她想说“土匪”,在肚子里绕了一圈之后变成——“英雄好汉也算是缘分一场,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手无缚鸡之力,今日想逃怕是比登天还难了,而只要我失了贞,再回京城也嫁不出去了,而我不想死也不想常伴青灯,所以,我思虑之后决定直接从你们当中挑选一名夫婿!”
三公主常年养尊处优,受帝后熏陶,无论容貌还是气度都散发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谎话自她口里说出凭空便有了几分说服力!况且她讲得十分符合常理,这个社会对女人是不公平的,不管女人是否心甘情愿,只要失了贞,便逃不出嫁给对方,自缢,或者落发为尼这三种结局。
众人露出了贪婪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但……有的土匪显然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骗!
“大家别中了她的挑拨离间之计!大家上前抓住她,一起分享!谁都轮得到!”“山羊胡”高声提醒道。
三公主一怔,好狡猾的家伙!居然一看识破她的诡计,没错,她就是希望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尔后她趁乱逃走,没想到土匪窝里也有胆大心细之人。三公主的眼神一闪,道:“怎么是挑拨离间呢?我娇生惯养,若是被一群人糟蹋,肯定小命不保,反正难逃一死,我跳崖还能免遭凌辱!你们要是不信,大可朝前迈一步,看看到底会不会人财两空?”
“土肥圆”闻言,果真抬起了脚,然而还没落地,三公主便将一只脚放在了悬崖外,“土肥圆”瞬间倒退好几步,他们原本就是要劫财,不过是发现了她们的女儿身才临时起了贪念,若真人财两空,岂不可惜?
三公主也抽回了脚,天知道她刚刚快要吓死了!她定了定神,冷声道:“总之,一个人,我认!一堆人,我死!”
“土肥圆”是老大,他当仁不让地站在了最显然的位置,笑呵呵地问道:“我是他们的头头,你跟了我便是压寨夫人,小娘子乖乖地从了我吧!”
“大哥!话可不是这样说!”,老二“山羊胡”挑衅地看了看他,“大哥你早有三个压寨夫人了,后院满得要死,哪里有地儿给这位姑娘住?”
倒是个有学问的!
“我我我!我没娶媳妇儿!”
“我也是!我不仅没娶媳妇儿,我连女人都没碰过!”
大家七嘴八舌地争了起来。
三公主趁热打铁道:“你们吵来吵去也没什么结果,倒不如学那绿林好汉来一招比武招亲!谁最后屹立不倒,我们姐妹俩就学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青铜的脸瞬间惨白……
“山羊胡”斜睨了一下“土肥圆”,他觊觎对方的寨主之位许久了,只要趁乱弄死他,整个寨子就都是他的了!他果断跳到一米开外,扬声道:“好提议!我怕我那婆娘,就不参与你们招亲比赛了,我做裁判!谁赢了,谁抱得美人归!”
开什么玩笑,我养精蓄锐,你们打得满身是伤,只剩最后一个时,谁又会是我的对手?
“土肥圆”洋洋自得地一笑:“老二,你可得看仔细了!”
言罢,丢了手里的家伙,抡起拳头便朝身后之人砸了过去!
大家也纷纷丢了砍刀,赤手空拳加入这场战局。
三公主一边观看,一边呐喊:“啊!加油!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对!就你!穿绿衣服的!”
“我叫——”话未说完,不知谁的一记倒钩拳,送他上了黄泉。
三公主逐渐掌握了规律,但凡她“青睐”谁,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此几番殴打下来,晕的晕,倒的倒,仅剩“土肥圆”凭着过硬的功底撑到了最后,只是到底挨了不少拳头,昏昏沉沉,走路东倒西歪,仿若醉了酒一般:“小……小娘子跟我回去!”
“大哥!您当心啊!”“山羊胡”的三角眼里闪过一道冷光,上前扶住了“土肥圆”,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将藏在指缝间的毒针刺入了土肥圆的体内,土肥圆的身子一僵,不可思议地扭过头,“啊……你……你……”
“山羊胡”又是一刺,“土肥圆”再度一僵,倒在了雪地里。
三公主和青铜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或晕或奄奄一息都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她们俩却是瞧得真切,这个口口声声说不参与比武的人却亲手杀了在混战中获胜的人……
好……歹毒!
三公主握紧了手上的暗器,出门嘛,总得备点儿防身的东西。
“山羊胡”一步一步靠进了她,像看着一个唾手可得的猎物,毫不掩饰贪婪和掠夺的眼神,他在石碑前站定,随手将掌心的鲜血抹在了石碑上,“姑娘,你到底是跳崖呢?还是乖乖地做我的美娇娘?”
就在三公主犹豫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之际,一道灰色暗影闪电般瞬移到了他身后,三公主杏眼圆瞪,差点儿失声大叫!
“山羊胡”陡然警觉,转身便亮出杀招,可他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清便被一脚踹下了山崖。
三公主和青铜吓得六神无主,好像遇难的人是自己一般!
那人穿着灰色僧侣服饰,头戴斗笠,面纱遮了他容颜,只能从头顶露出的白色发髻隐约可推断他已过不惑之年。他淡,淡到好似天际一片细小的云,飘渺到了出尘之境;却又厚重,他一步步走来,一点点蹲下,让人觉着空气好似寸寸凝固,呼吸、行动都不若先前那般顺畅。
和尚……好像……都是好人吧?!
三公主这么想着,朝他福了福身子,惊魂未定地道:“多谢大师相救!”
青铜跪下磕了个头。
男子不理三公主,因为他没救谁,有人脏了她的墓碑,他杀了那人而已。
他跪坐在石碑前,用洁净的袖子和着积雪轻轻地擦掉石碑上的血迹。
三公主壮胆看了一眼,“爱妻铭嫣之墓”,这和尚年轻时娶过老婆的呀?
铭嫣,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公主,我们走吧!”青铜扯了扯三公主的袖子,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旁人都听得见。
男子擦拭墓碑的手一顿,淡淡地问:“姚皇后是你什么人?”
三公主呆怔,这是神僧吧!怎么就看出母后和她的关系了?三公主阿弥陀佛地拜了拜,道:“不瞒大师,那是我母后。”
男子转头看向了三公主,只见她头顶笼罩了一层越来越浓厚的死气,阳寿……不足一年!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线串的黄色玉坠,朝三公主一抛,正好全在了她的脖子上,三公主又是一惊,这……这……什么呀?
男子淡道:“趋吉避凶,想活命,不要取下来。”
三公主木讷地点头,她不认识这和尚,却莫名地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