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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虫们相互冲撞,迎着垃圾洪流争抢。扇动翅膀的嗡鸣声过于吵闹,她们纠缠在一起,撞进垃圾中,啃咬对方的身体。虽然103星没有先进的武器,但她们厮杀的惨烈状况,一点也不亚于星空中的战争。
翡翠看见数只雌虫被撕碎身体,从高空坠落,一些还未死去,在黏稠的内脏与血液中挣扎。
即使这样,恐惧仿佛不存在于她们的心灵,依旧无畏地奔向死亡。
细雨绵绵,顺着草叶流下,汇聚成大小不一的水坑。倒映天空中的争斗,少许雨水流进翡翠所在的坑洞。
身体感觉到一阵冰凉时,翡翠方才把思绪从空中收回。以往,她闷不吭声躲在垃圾山丘内挖掘垃圾,找到几块板料就会心满意足地离开。
所能见到的惨烈场面并不多,在迫近的冬季,以及战争即将结束,垃圾飞船投放的垃圾可能会逐渐减少的威胁中。她终于看清雌虫们放弃一切,将本性中的杀戮释放是何种模样。
她们仿佛变得原始,蒙昧,却又纯粹。智慧并没有如创世神所料的那样,为世界带来美好的创造以及生活。
这层出不穷的武器,不断进化的文明,所能带来的,只有更为庞大肆虐的战争。
纵观历史,战争才是长河中盛放的鲜花,和平也许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翡翠默默注视着雨幕中模糊的虫影。身体被寒意侵蚀,她轻微打了个寒战。突然明白银月话语里,暗藏对战争的厌恶来源于什么。
那些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液、内脏、肢体。带走她们在世上存留的最后证明,于是,战争或者说厮杀,便真的如不曾存在过一样。
然后,周而复始,重复这一幕又一幕。
翡翠将头缩回坑洞内,交叉前肢摩擦,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她体内流淌。正如这不断的雨丝一般,仿佛要在她身上生根。
她不清楚这股情绪被赋予什么样的名字,但这让她很烦躁,停留在洞内惴惴不安。
天空突兀地闪过几道雷鸣,自然的威力要为这场舞台剧送上掌声。
于是,雷鸣电闪越发激烈,在点缀星辰的夜幕下肆意穿梭。每一次点亮黑暗,细长的雨丝便会化为停滞的相片,留下这一刻定格的画面。
也许是某一只雌虫,咬碎对方的脑袋,或者斩断谁的足。没有惨叫,没有哀嚎,任何能换回理智的声音都不该存在。她们在雨水与闪电中退化,然后一同跌进垃圾堆成的坟墓。
翡翠听着外面的声音想,这样的雨夜与厮杀,冕花应该不会参与进来吧…
战甲都被她放弃,虫数众多的争夺,又能抢到几样好东西。
况且,冕花没有丝毫冬季即将来临的忧虑。
外面又响起几声从天际蔓延过来的轰鸣。今夜翡翠打算做一只旁观的虫。她已经得到需要的能源,没必要再参与抢夺。
她忍受寒冷,静待外面杂乱的声音停歇。她听见飞船离去。而后骤然间安静下来,仿佛狂乱不过是一时错觉。紧接着,沸腾的热水一般冒出轩然大波。
她听见起伏不定的惊叫,夹杂着愤怒的咒骂。
翡翠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能在垃圾区引起这样整齐的反应,除了那只雌虫还能有谁?
她顶着流淌的泥水冒出头。果然,划过的闪电照出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的身体在雨水中盛开,雨滴在她扇动的翅膀上跳跃。
翡翠用前肢拨开头顶的泥泞,任由雨水冲刷掩面叹息。
她真无法理解那只雌虫,她到底是喜欢战斗还是痴迷当个强盗?
那些雌虫并没有蜂蛹上来攻击冕花。她们实在不愿意浪费时间,和这只仿佛杀不死的家伙搏斗。
场面出奇的平静,雌虫们继续争抢,没虫去找冕花的麻烦。她也懒得主动招惹,在垃圾堆中翻找起来。翡翠注意到她并没有搜查碎裂不严重的武器,反而是挑拣起板料来。
翡翠很诧异,不明白冕花要板料有何用,这东西只能用来建设巢穴,以及金知大量的需要板料。除此之外,压根没什么用。
不过其余雌虫见她翻找的只是板料,倒是放心不少,只要这家伙不与她们抢夺有用的物资就是万幸。
不约而同,雌虫们避开冕花所在的地方,她周围甚至空旷起来。
翡翠松了一口气,又将身体缩回洞内,只露着复眼观察冕花。
一切看起来相当顺利,板料塞满她的口袋,身旁甚至堆积不少。按照走势,接下来她也许就会离开。
可是偏偏横生枝节,冕花的动作停下,她似乎注意到什么,脑袋跟随转动。之后突然扑了过去,雨中一只雌虫疯狂躲闪,翡翠视线追踪,惊愕地定住目光。
是那只豆芜菁,她的足完好如初。正拼命扇动翅膀,试图躲避冕花。
一些雌虫见冕花追击豆芜菁,纷纷停战退开一段距离观看。
“她和那只雌虫有仇?”
“不清楚。”
“我记得她,上次伤了那只绿螳螂的腹部,被冕花斩断六足,
', ' ')('谁救了她?”
“管她呢,反正她这次死定了。”
“真奇怪,酒馆老板说得一点没错。冕花竟然那么在意那只绿螳螂。”雌虫小声嘟囔。“这情感来源于什么?”她观察身旁的围绕的雌虫,打了一个激灵,她可想不出和这些家伙生出友谊,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画面。
从生之初,便参与无尽的厮杀中,早已变得固化而麻木。和平和情感反倒成为格格不入的东西。
任由豆芜菁如何左突右冲,都无法逃脱冕花的追击。她已经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举起粉色的镰刀。
豆芜菁急切地快将翅膀扇断,仓皇飞向草丛的位置。却慌不择路地砸进草丛,在根系翻滚几圈,压断不少草叶。
恰好停在翡翠不远处。
豆芜菁快速爬起来,忍着疼向后退。冕花落在地面,慢慢向她走去,迫近的死亡让豆芜菁身体颤抖,触角软趴趴地垂下,雨滴顺着滑落进地面泥潭。
翡翠听见她逐渐粗重的喘息。在这一刻,没有退路,豆芜菁强迫自己冷静。遗憾看向重新接上的足。
身为英勇无畏的雌虫,面对死亡不该流露出怯懦的恐惧。
她直面冕花,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撑起身体,足迅疾地向冕花爬去,身体分开摇晃的草叶。冕花只是轻轻一个跳跃,就将她掀翻在地,雷鸣中照亮豆芜菁不停挣扎的足。
所有雌虫静默地凝视这一幕,水花成了雨夜的交响曲。她们在围观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没有兔死狐悲,没有怜悯不忍。
一如既往地麻木。
在这一只雌虫死去后,反正立刻就会有接连不断的虫族死去。
短暂的停歇,不如说是一群刽子手,在向另一位顶级刽子手虚心求教。
冕花举起镰刀,豆芜菁不再挣扎,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足抱住身体,直视向她刺来的镰刀。
“等一下!”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竟比闪烁的电弧还要响亮。
最后关头,镰刀即将刺进豆芜菁体表时停住。
冕花循着声音来处看去,其余虫也纷纷找寻起来。
翡翠冒出头,顶着满身的泥水。
翠绿的身体变得斑驳脏污。她从坑洞爬出,视线在冕花与豆芜菁之间转动。
许久后,她说。“放了她吧。”
翡翠肢体僵硬地忍受空中那些雌虫的注视。好吧,她又没有忍住做出莫名其妙的事。
她话落,犹如平地生波,垃圾区响起杂乱的交谈声。
就连那只豆芜菁也错愕地抬起脑袋。
冕花不语,没有任何反应,前肢依旧悬在豆芜菁上空。
翡翠吞吞吐吐地说:“之前,已经还过伤了我的仇了。”
冕花伪瞳孔移动,发出仿佛错觉一般的啧声。似乎是笑了一下。
“我只是想杀。”
翡翠尴尬地低下头,这听上去更像是在说她自作多情。
也许冕花只是单纯对曾被斩断足的虫,再次活跃在她面前而感到不爽。
她踌躇起来,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从冕花足下拯救豆芜菁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救世主,天天上演救苦救难的戏码。
只不过是刚刚一瞬间又昏了头。
上空传来窃窃私语声。
“那只雌虫被冕花拒绝了。”
“好复杂,她们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得了吧,冕花才不会听从别虫的话。说不准一会生气,把这只绿螳螂也给砍了。”
翡翠显然是听见这句话,瑟缩着身体慢慢钻回坑洞,土壤将她掩埋,只露出两只青翠的复眼,伪瞳孔停留在冕花前肢的方向。
冕花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看向豆芜菁。后者焦灼地等待死亡降临,甚至希望冕花能快点给她一下,好过这样屈辱地等死。
虫群也在等候冕花的决定,甚而期待冕花杀了豆芜菁以后,还能撕碎那只绿螳螂。将最近流传的谣言击碎,让一切回归正轨。
闪电不再撕裂夜幕,夜色凝重而幽暗,凄冷又湿润。这默剧一样的场景,终于在冕花收回前肢后终结。
在突如其来的吵闹声,犹如翻涌的浪头似的,一层高过一层中。
冕花转身向翡翠走去,后者犹豫是否要冲出土壤逃命。
冕花只是停在坑洞前,俯视翡翠,沉默许久后,飞回垃圾堆抱着那些板料离开了。
翡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迟疑几秒后跟了上去。
豆芜菁还没有从自己幸存的事实中回过神,痴痴地看着翡翠离去的方位。
那些争论不休的雌虫们,已经开始讨论冕花是否中邪。
翡翠远远坠在冕花身后,看见她落在草叶上,将叶片压弯。
“你生气了?”翡翠停留在空中,不敢落下。
“没有。”
翡翠挠着脑袋,她现在一直在淌泥水。
', ' ')('冕花不经意间提出疑问:“你很喜欢救虫吗?”
“当然不是!”翡翠惊讶,又心虚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能…有时候杀戮不是必要选项?”她底气不足,自己都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冕花抖动身体,连续砸落的雨滴让她感到不适。
她的视线穿过雨丝,在翡翠身上停留许久,对她的回答冕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振翅准备离开,翡翠叫住她。
“雨…还要下好一阵。”翡翠声音越来越轻。“可以去我那里躲一躲。”
她追加一句。“虚拟屏有很多娱乐剧。”
冕花偏过头,雨水从她的翅膀和花瓣一样的足滚落。使她更像一朵积满水滴的花。
“你很怕我。”冕花开始向翡翠走来。她声音青涩听上去没有起伏,是冷漠又死板的腔调。
“为什么还要接触我?”她歪着头问。
翡翠慢慢后退,落在较远的草叶上面。“我不知道。”
“很多事情都找不到答案。”翡翠小声说:“但总不能因为没有答案就不去做。”
“你果然很奇怪。”冕花转过头感叹。
“你说过不会吃掉我。”翡翠警觉地盯着她。
冕花用前肢托住脑袋,水滴形的眼睛总是让她带着些许凌厉,即使温和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听上去也更像是威胁。
“是的。”她停顿。“在103星,信任只会让虫死得更快。”
她突然跃起,以翡翠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跳到她面前,一对前肢扣紧翡翠的前肢。然后转动脑袋,用口器轻轻地咬了一下翡翠的侧脸,不过三角脑袋,难免会触碰到位于尖角的口器。
翡翠吓了一跳,本能地推开冕花。仓皇向后退去,冕花是想吃掉她吗?还是在警告她?
头部触感并不痛,只是被轻巧地挤压一下,翡翠用前肢蹭着脸,逃也似的跑了,飞向远方。
冕花目视她离开,捧起掉落的板料。胆子不大,倒是很喜欢招惹她。
这次吓过之后,应该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向着那片阴暗的森林飞去。
翡翠回到家后,用石头将洞口堵住,确定冕花没有跟上后松了一口气。
停在洞口抖落雨水,才走进卧室,用毛巾——一大块满是洞眼的破布,擦拭身体。
然后走到战甲旁,用足踢了一下。真是一只善变的雌虫。
翡翠仰面倒在床垫上,不自觉用前肢摩挲被咬过的地方。
初始的惊慌散去,心底升起一丝微妙的情绪。
让她联想到雄虫被雌虫吃掉时,是否也是这样心跳不已。
转天,南部所有雌虫都知道翡翠竟然成功阻止冕花猎杀雌虫。
这引起的喧哗,甚至胜过对垃圾飞船的讨论。
于是,翡翠准点收到金知的通讯。替银月转达,希望她能去一趟酒馆。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去他那里。
金知以发现新大陆的口吻,在对面喋喋不休地吵闹,翡翠只能先挂断通讯。路过战甲时停留几秒,便赶往红薯地。
进入其中,金知正贴着墙壁,前足和头部搭在悬浮椅上面,以一种古怪的姿态站立。
见翡翠进来后,足交叉,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黑溜溜的圆眼睛却有些憨傻。
翡翠忍不住笑出声。“你是准备审判我吗?”
金知用足拍着椅子。“我只是想听你讲述详细过程。”
“没什么好说的。”翡翠兴致不高。将事情原委简单叙述。“我也是一时冲动喊出声,没想到她真的会停下。”
走到桌旁,足搭在上面。“也许她一直希望有一只虫能阻止她杀戮,恰好我不知死活,喊了出来。”
金知嘀咕。“真的吗?我感觉你好像很失落。”
翡翠下意识抚摸脑袋。“她显然厌烦我的擅作主张。”
头转向金知,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咬了我的脸,用以警告我不准再靠近她。”
“什么?”金知松开悬浮椅,急忙走到翡翠身前,打量她的头部。“我就知道,她改不了凶残本性。”
“你救了她,她竟然还伤害你。”
“我没有受伤。”翡翠解释。“她动作很轻,没有痛感。”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为她解释了!”金知很生气。认为那只雌虫不知好歹。
“她真古怪,救你,又伤害你。”
“你那么好,即使她是一只雌虫,被你吸引也是很正常的事。”金知恼火地转起圈。“好了,就把这只糟糕的雌虫忘记吧!”
“你们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那只雌虫果然喜欢独来独往。
金知问出关心的问题。“战甲呢?她带走了。”
翡翠摇头。
金知立刻兴奋地摩擦起翅膀。“她不要战甲了?那我帮你修补好。”
伪瞳孔转动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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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知颓废地垂下足,一只足捂住头。
他爬上悬浮椅,不满地嘟囔起来。“你就把战甲留给你宝贝的冕花吧,她进坟墓之前,一定能用得上。”
“我只是认为那具战甲不该属于我。”
金知把足悬在半空晃动。“那你在垃圾区抢夺又有什么意义?这里可没有道德那种东西。”
“你就是想把战甲留给那只雌虫。”他认识翡翠很多年,那时候的她还是亚成年体,颜色没有这么翠绿。
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还算正常。谁知道成为成虫后,反而更不理智,全凭感情行事。
这种情况发生在雌虫身上很稀奇,一般都会在雄虫身上显现,好让他们不顾危险地接近雌虫。
金知叹气。“我是劝不动你。”
“就算我说希望你离那只雌虫远一点,你也不会听。”
“你完全被她吸引住,说不定正幻想和她一起生活。”金知懒洋洋地搓着足。从目前冕花做过的事情来看,最起码她还没有残害翡翠。总算能让他放心一些。
翡翠竟然向门口走去。“我也要去啃你的红薯叶子。”
金知大叫着,‘飘’过去挡住翡翠。“你现在连实话都不愿听了吗?”
“好好回忆遇见冕花后的几个月。你做了多少‘身不由己’的事?”
“这种事情,也许银月更清楚。在我这里,我只当你是被她迷住了。”
“我不能因为我的想法和猜测干预你。”金知低下头,声音落寞。“即使我担忧你会受到伤害。”
“但是,一段没有迎来结局的故事,谁又能武断地判定好坏?”
金知仿若呓语。“我只是希望会是个好结局。”
翡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金知的忧虑。
金知继续说:“我希望你幸福、快乐。就像童话里的主人公一样。”
翡翠发笑。“你希望我是不谙世事的公主。过着顺从命运的生活?”
金知摇头,语气果决。“不!你会是女王。”
金知转过身,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一位独一无二的女王。”
“而那只雌虫…”金知挥动前足,真希望自己能有更鲜活的表情,好做出嫌弃的鬼脸。他阴阳怪气地掐着嗓音。“说不定会成为你的骑士。”
“呵,骑士。”
“听上去,你嫉妒得快要发疯。”翡翠憋笑。
“当然。”金知毫不掩饰地承认。“我当然嫉妒!明明我最先认识你,结果你总是想着那只雌虫。”
“即使是朋友,也难免会有占有欲。”
他凝视翡翠苍翠欲滴的身形,她的颜色带着万物复苏一般的勃勃生机。
让他联想到喜爱的盛夏,数不清的绿叶摩挲,燥热的风穿过森林也会变得温柔。到处都是他吸吮不完的树的汁液。
金知一直很清楚,翡翠是一只特别的虫。她的特别只是短暂被囚困在103星,一旦她离开这里;她的魅力立刻会如阳光般闪耀,吸引雌虫前仆后继奔赴而来。
总有一天,她身后会站着无数忠诚的子民。而那时候的他,还能在她身边得到一处位置吗?
金知想到埋藏在安全舱下方的东西。摇摇头,阻止自己想下去,眼神重归坚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送翡翠离开103星。
“你对我同样重要。”这不是假话,她的通讯方式只有金知有。
金知虽然胆子小,但是面对有关她的事,总是能胆战心惊地鼓起勇气,试图维护她。
他忠诚,善良,在险恶的环境下依旧能保有一分单纯。
不论岁月如何变迁,金知都会是她不变的朋友。
金知羞怯地避开翡翠的目光,虽然故作镇定,但还是不免得意洋洋地抬起身体。
但紧接着,他抓住漏洞。“为什么是同样!”
“我说什么来着,你果然很在意那只雌虫。”
翡翠又想去捡能屏蔽声音的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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