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跟过来,是想告诉叶云亭,他已经说服了父亲母亲,准备去军中历练。他思考了良久,觉得自己一看书就脑仁疼,考科举入仕是铁定不成了,那便只有试试从军。
这些日子他同娘亲争取许久,大道理讲过,也无理取闹撒泼打滚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娘亲才同意他去外祖军中历练。
军中辛苦,他这一去,若不做出些功绩不会回来,短则一年半载,长了三年五载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次来,也是为了同叶云亭道别。
只是从进了王府开始,他却没寻到一丝半点的机会同叶云亭说话。
眼看着叶云亭起身离席,他正踌躇着要不要跟过去,就有个侍女走近,俯身在他耳侧低声道:“二公子,王妃叫我给您带个话,说想与您叙叙话,要您去湛然亭寻他。”
叶妄一听,立即站起身来。结果动作太大,引得殷红叶侧脸看他:“怎么了?”
“没事。”叶妄生怕殷红叶拦他,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去出恭。”
说完不等殷红叶回话,便捂着肚子一脸着急地溜了。
第44章 冲喜第44天 护妻心切
叶妄离席之后, 陆陆续续又有人离席。
此时酒宴已过大半,宾客们也不拘在座位上,各自寻了相熟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还有不少人借着机会去寻李凤歧敬酒。
兵部尚书戚邵提着酒壶过去,朗声道:“王爷,我们喝一杯?”
他三十出头, 络腮胡,面相有些凶, 一双眼睛却蕴着正气。
“戚大人还未同他们喝好?”李凤歧举杯与他相碰,引颈喝了一杯。
戚邵哼了一声:“那些人酒量哪能与王爷比,喝了两壶就要打退堂鼓,没劲得很。”
他说着又提壶要给李凤歧斟酒。李凤歧却抬手覆住酒盏,微微笑道:“今日怕是不得空陪尚书大人喝酒。”
戚邵不解:“王爷今日请了我们来, 却不喝酒?这可说不过去吧?”
他任职兵部, 与北疆都护府打交道的次数只多不少, 与李凤歧更是熟稔,说话时也没有那么多顾忌,见状笑眯眯地弃杯换了碗:“还是王爷嫌弃小杯不得味, 要换碗?”
李凤歧闻言眉头一挑:“今日确实没空陪戚大人喝酒,我那王妃喝多了去外面醒酒, 迟迟未归, 我不放心, 需去看一眼。”
说罢唤来朱烈,将他往戚邵面前一推,笑道:“就叫朱烈陪你喝吧,正好他还有些事与你谈。”
他暗中捏了捏朱烈的肩膀,压低声音嘱咐道:“北疆的军费, 八万两欠账。”
朱烈本来正喝得起兴,听见他这话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看着面前的戚邵,嘿嘿搓了搓手,眼中精光闪烁,叫侍女直接搬来酒坛,递了一坛给戚邵:“戚大人,许久未见,老朱来陪你喝个痛快!”
朱烈应付住了戚邵,李凤歧便自行去寻叶云亭。
叶云亭说出去吹吹风,但这会儿了也不见回来,想着他那丁点儿酒量,李凤歧到底不放心,还是自己寻去看看。
一旁的越长钩见他出去了,连忙叫上常裕安,也跟了出去。
李踪坐在最上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视线最后凝在了韩蝉身上,他笑着提出了邀请:“朕安排了一场好戏,老师可要随我去看看?”
韩蝉抬眸看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陛下又何必做这些小动作来激怒永安王?于如今的形势并无益处。”
“朕还没有说,老师如何就知道朕要做什么?”李踪目录不解,他继续笑吟吟地看着韩蝉,表面是在邀请,语气却带了几分强硬:“老师还是同我去看看吧,也许有意外之喜呢?”
韩蝉放下酒杯,与他对视了几秒,微微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起了身:“那便依陛下之言,去看看吧。”
李踪这才笑起来:“走吧。”
湛然亭。
叶云亭扭身敏捷避开潘统领袭过来的手,借着亭子的廊柱躲避,与他周旋。
潘统领两次三番都失了手,眼神越发凶横,神色也认真起来。
叶云亭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与动作,眼下见他脸色虽还潮红,眼中却十分清明,心头就跳了一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这潘统领酒醉侮辱他是假,装醉故意寻他麻烦才是真。
潘统领一介武夫,军中职位也并不高。叶云亭不信他有胆子在永安王府里来寻他的麻烦,除非他背后还有人指使,可以在事后给他撑腰。
而能给他撑腰的,除了太傅韩蝉,便只有皇帝李踪。
而依照两人性格,韩蝉不屑这种低劣把戏,倒是李踪,时常喜欢使些损人不利己的下作手段。
叶云亭心中有了数,看着潘统领的脸色也愈发冷凝:“潘统领,不管指使你来的人给你承诺了什么,但我需得提醒你一声,你背后的人,可不足以在永安王的盛怒下护住你。”
潘统领的脸上有一瞬迟疑,但接着他便瞪起了眼,步伐歪歪扭扭地朝叶云亭扑过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爷今日也要把你办了!”
他这一次显然认了真,脚步虽然歪歪扭扭,速度却极快,同时还封住了叶云亭躲避的后路。
叶云亭避无可避,正迟疑着要自假山上往下跳时,却听一道声音吼道:“叶云亭!你回来!”
他动作一顿,抬头去看,就看见了大步冲过来的叶妄。
紧紧相逼的潘统领没想到会忽然有人来,脸色也跟着一变。那位吩咐他办事时特地交代过,说会将周围的人都清干净,不会有人过来。
他回头去看来人,却正迎上了叶妄愤怒至极的拳头。
叶妄听了那侍女的传话之后,便立即兴冲冲地来寻叶云亭。结果才到了假山下,就见潘岳一脸狰狞地逼近叶云亭,而叶云亭已经被逼到了边缘,竟作势欲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