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晏修低沉的声音贴着凌炡的耳畔响起。
“想象你是一朵盛开的花,面朝着阳光,周围有无数只蝴蝶,温暖的风从你身上拂过,你欣然接受风的轻抚。”
凌炡的呼吸都在颤抖,面前的图景开始模糊,他闭上了眼,想象自己是一株向阳而生的花。
“想想那些曾经爱你的,你爱的,你的亲人,战友,以及你想要追求的信仰,忘记那些痛苦..敞开你的灵魂。”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虫脸,凌炡皱了皱眉,他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雌父的面容了,只记得一些断续的片段,他被自己的雌父抱在怀里,说了一些话。
耳旁再次传来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好似有一种令虫沉迷的魔力,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不要排斥,让我进去。”
话音落下,凌炡最后的精神屏障轰然崩塌,破碎的能量在混乱的精神世界里归于平静,同时,他感觉有一股陌生的精神力丝毫不容抗拒涌进了他的意识。
晏修俯着身,托住了凌炡微微后仰的脖颈,两股精神力瞬间交融在一起,s级雌虫的精神力暴躁且不易被驯服,这让晏修感觉有些吃力,他尝试理顺这股精神力。
但努力了十几秒钟后仍然毫无进展,无奈之下他决定将精神力探得更深一些。
精神力渐渐下潜,晏修看到了无数金色的丝线在他的眼前缠绕,他想用精神力去触碰,紧接着他就感觉脑海里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在耳边发生了爆炸,他睁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渐渐明亮起来,直到晏修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内心猛地震颤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的废墟,坍塌残垣上还在不断往下滴着红色的液体。
顺着液体往上,是一只断成两截的虫族尸体,晏修瞳孔骤缩,原来那不是什么液体,竟是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的血浆!
这般冲击的画面,以及逼真的气味,差点让从未上过战场的晏修呕了出来,结果就听不远处发生了新一轮的爆炸,真实的震颤感将他的鼓膜都震得抖了三抖。
他稳住后脚,定神向前方看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凌炡。
此时凌炡正从天上向地面的一只虫族冲击下来,锋利的骨翼瞬间将一只虫族钉在地面上,他伸手掐住了军雌的脖颈,猛一用力,发出咔嚓的响声,直到虫族彻底断气后,才猛然抽开骨翼。
鲜血溅在银发雌虫冷漠的脸上,凌炡直起身,然后慢慢转脸看向晏修的方向,银灰的竖瞳眨了一下,金色的虫纹顺着他的脖颈一直到下颌的消失处,格外显眼。
他就像一个无情的战争机器,看上去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晏修打了个寒战,难道说这就是真实的凌炡吗?
画面再次暗了下去,眼前重归黑暗。
晏修看到的第二幕是一场雨天。
大雨沙沙地击打着沥青地面。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虫群。
幼小的白发虫族孤独地蜷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利用墙面破旧的广告牌挡雨。
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几只幼虫,为首的幼虫上前,一脚将白发幼虫踢翻在地上,溅起一堆污泥。
白发幼虫跌在了地上,很快又爬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一句谩骂。
“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就像你现在这样,活该被虫揍!”
下一秒,又一只雌虫上前,一拳打在他的后背。
白发幼虫踉跄两步,跌坐在墙角,大雨顺着旁边的管道壁冲下,淋了他一身,带着尘灰的雨水顺着他的发间流下,不停地滴在地上。
“你知道现在你家有多晦气吗,先前那股高不可攀的傲气呢?听说你叫凌炡对吧,艾尔帕提亚家的贵族,我看应该叫跪族吧,你天生就是给虫跪的命!”
那雌虫恶狠狠地踢了凌炡一脚:“哎我说你们家族不是挺厉害吗,听说个个都是将军?!嗯?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啊——废物!”
墙角的凌炡没有丝毫的反抗,任凭那些虫对他说着极具侮辱意味的话,承受着外界源源不断的恶意,奇怪的是,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看起来像是将这个世界的误解全盘接受了。
这时候晏修才发现,凌炡那双眼睛从很久以前就没变过,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画面再次转换,晏修站在了一座庭院里,这次没有雨天,也没有那群凶神恶煞的幼虫。
四周传来几声欢快的鸟鸣,阳光甚至有些刺眼,晏修抬手挡了挡,就看见他所处的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和煦的暖风拂过他的发丝。
而他的对面,一名银发幼虫正昂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银色的短发光泽柔顺,银发幼虫的旁边站着一名穿着上将制服的银发虫族,上将把幼虫从地上抱了起来,“我的小凌炡刚刚说了什么?再跟雌父说一遍?”
幼虫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的雌父:“爸爸,树上的大鸟每天都会回家看小鸟,为什么你不能和他们一样,每天回家看看我?”
上将笑了一声:“这是个好问题,你只看到的鸟儿天天回家,却不知道其实大鸟只有他的一窝小鸟。但是爸爸不一样,爸爸的身后有联邦,身上还有很多任务,你知道联邦有多大吗?”上将一只手对着天上比了一下,“看到那些星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