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
钻心的疼痛伴随着热浪,不断袭击着凌炡的神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荒原上的风还在不断吹动,带着一股萧条的气息,废墟中,扭曲的金属发出沉重悲鸣,只剩下微弱的火种在残骸里噼里啪啦地燃烧。
血水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渐渐地在灰色作战服上洇出深红湿痕。
晏修抬起手臂,托住凌炡滑落在身侧的身体,手指不住颤抖,那一刻,他说不出究竟是因为过于害怕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心很慌,就像被掏出了一个洞。
就这么结束了吗?他会不会死?
好在晏修还能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他用力撑起有些发软的身子,坐起来往旁边一看,当下的场景霎时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只见凌炡的脸色几乎白得发灰,作战服上全是被各种碎片击中而爆出的伤口,鲜血顺着后背一路往下淌在旁边的荒草地上,像一条细流的小溪。
晏修立刻将凌炡的上半身拽到自己身前抱住,然后一只手紧紧堵住出血口。
但是效果微乎其微,他根本不知道凌炡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伤口,一时间全身上下都麻了一片,思绪一片空白。
这时,他看见了挂在凌炡耳旁的通讯器,想都没想便一把摘了下来,按通了通讯,对面传过来沙沙的接线讯号。
晏修颤巍巍地将通讯仪放在耳边,鲜血顺着指缝流下,“现在,立刻,马上..来支援。”
“呃……”救援来得很快,不过三分钟,远处就传来了忽明忽暗的探照灯光。
商会的志愿军通过定位来到了现场。
俞永言跑在最前面,旁边还跟着一名抱着医疗箱的年轻助手,在看到凌炡全身的伤势之后猛地打了个哆嗦,接着就被俞永言推了一下后背:“别发愣,赶紧救虫!”
旁边的两只医疗兵第一时间检查了凌炡身上的伤,其中一名在简单查看后迅速将旁边的医疗箱打开,就地拿出了一支血凝剂,对旁边的助手说:“残片击穿,其程度不亚于物理子弹,先止血!”
俞永言来到了晏修身旁,先是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凌炡,然后蹲下,想要查看晏修的伤势。
“晏修阁下,您..”
“我没事。”晏修抬起手,沾满了还未凝固的血液,“救他。”
俞永言如释重负:“没事..那就好。”
医疗兵三两下就将血凝剂推入凌炡的伤口处,旁边的助手递过来一管愈合针,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说过多少遍,愈合剂要在手术后才能用,下次再犯浑就别跟过来了。”
被训的助手唯唯诺诺地接过注射的针管,放进了身侧的医疗废弃包里。
很快,凌炡便被一群雌虫抬到了一台担架机器上,上了商会专供的医疗救援车。
车上虫声嘈杂,晏修坐在门口的医疗床上,看着医疗兵从他面前经过,旁边的一名亚雌正在给他处理脸上的擦伤。
俞永言则找了个机会坐在晏修的旁边,一直盯着晏修的脸。
晏修被这股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俞永言又靠得更近了一点。
晏修:“..”
“阁下。”
晏修现在每次听到这句不清不楚不痛不痒又带了点奇怪音调的两个字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旁边的亚雌还在用酒精给他脸上的伤口消毒。
晏修深吸一口气,在艰难的内心挣扎中吐出了三个字:“怎么了?”
“我不是很明白。”
晏修转过脸,看见俞永言眉头轻皱。
“虽然我承认凌上将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雌虫,但您是尊贵的雄虫,您不该为了一个雌虫而拼命。”
面前这名雌虫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中肯。
晏修心想你们懂什么,凌炡将来可是主角一统天下的得力干将,不趁现在的机会好好刷刷好感度,等着将来被联邦按在斩头台上公布处死吗?
俞永言说完后又补充道:“难道是因为凌上将是一名s级雌虫?”
如果是这样,倒也讲得通,毕竟s级雌虫在现在的虫族社会已经是百万里挑一的地步,其身份地位在社会上也是非常高的,并且由于基因优秀,被雄虫看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晏修道:“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晏修看向俞永言:“因为他长得好看,很符合我的审美。”
俞永言不解:“那阁下,我记得您曾经也说过我..长得好看,那为什么..”
“因为不符合我的口味。”晏修道。
俞永言:“..”
这话着实说得很直白。且伤虫。
救援车在郊区行驶着,窗外一片漆黑,车内的工作虫不断忙碌着,身影倒映在透明的窗户上,来回往复。
俞永言被晏修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晏修起身,对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的亚雌道:“行了,没什么大伤,不用擦了。”说着便收回了手,转身朝车厢另一边的床头走去。
由于医疗车的条件有限,病患的情况又较为紧急,所以周围并没有什么完善的遮挡,晏修看见凌炡趴在床上,旁边有几个医疗兵在为他清理伤口,捡出的碎片被放置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沾着红褐色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