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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匹配的时候谈论别的雄性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来之前格莱西姆被许多同僚重点提醒过。贬低其他人会让匹配对象怀疑你是否在别的雄性那儿也会说自己的坏话,说他们的好话则更容易触怒匹配对象,毕竟雄性们都受尽宠爱因而自视甚高,时常不自觉地与同性攀比。至于用一些客观中立的修饰词表达并不言说的欣赏,进而在不激怒对方的同时激起他的关注,那是老手才有资格使用的伎俩。为保稳妥,大部分同僚甚至都没有告诉格莱西姆还有这个选项,是他自己在宙域里搜索得知的。
格莱西姆不认为伊戈会故意挖坑,诱使他谈论其他雄性,但因为实在没有经验,对活的雄性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长官们身旁闪闪发亮的伴侣上,只能认真地听伊戈高谈阔论。信息量太大,他有时来不及捧场。
而伊戈很擅长默认对方喜欢听自己讲话,加上格莱西姆专心听讲的样子十分乖巧,让人很有表现欲。
军官并不知道自己面无表情的时候有多惹人注目。
他说话或者微笑的时候稍微有些木讷,很好地中和了五官的锋利之感,显得沉静可靠。相反,当他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面容里过于险峻锐利的气息便占了上风,被刻意压下去的军旅生涯带来的冷酷意味也溢散出来,让人隐约能嗅到火和原始冷兵器的味道。伊戈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独特的侧脸。格莱西姆注视着窗外的景色,雪景和天空映照在他皑皑澄澈的眼睛里,哪怕是惬意的模样也仿佛掠食者饱餐后吐出的带血腥味的嗝。伊戈就是被这样美丽的姿态所引诱。
“……全是完美评价的不要选,这种大多是刷出来的。版图太大数据传输技术跟不上,很多信息并不能同步,加上中央和各地方的管理体系不一样,有些星系的匹配中心资料很容易做手脚。安娜塔莎就盛行过一段时间,全员造假,没有哪个雄性的资料是可信的——那时候必须放照片,五百斤的残废却能制成弱不禁风的骨干美人。到现在我们这边都有人叫安娜塔莎的雄性刷分怪,假冒伪劣产品。当然是在私底下说的,安娜塔莎的人脾气都很冲,当面说的话会被拉去决斗。”
“所以你赢了吗?”格莱西姆突然问。
伊戈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骚额前的几缕头发:“算是吧。其实我没打算跟他打架的,他偏偏认为我可以私下说,但不能当他的面提起。当然后来我就不怎么说他们刷分怪了。我现在习惯叫他们‘小弱鸡’。”
“是很弱的意思吗?”
“是的。我当时还没完成热身呢,他就趴地上边骂边哭了。”伊戈严肃地说:“我觉得他是装的。既然有力气骂人,为什么不能爬起来再继续呢?哪怕最后他还是输了,看在他有斗志有骨气的份上,我也会尊重他的。”
闻言,格莱西姆笑得脸颊两侧的肉鼓起,看上去一点也不冷酷。
“真的,如果看见名单里有安娜塔莎的人,千万注意。他们星系的雄性真的很奇怪,大家都不乐意群聚,唯独他们那边热爱抱团。不过别的星系也有喜欢聚在一起搞事的雄性,只是没他们那么滑稽。”
“我还以为所有雄性都不希望视野里出现同性。”格莱西姆仔细地在脑海里记下重要信息。
“大部分是这样。因为大家的成长环境天差地别,基本没有共同语言,而且天性自闭讨厌社交。我其实是算比较另类的,我无法忍受持续性长期的孤独,偶尔需要出来放风一下,每隔一段时间还要换个新地方居住。”伊戈开玩笑道,“我的邻居说我的行为看上去像在集邮,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那些拉帮结派搞事情的雄性。”
伊戈指名道姓说:“以杰罗姆·威克利夫为代表。”谈到威克里夫,他的神色是饱含讥讽的愉快,“他和他的朋友们以为自己的小团体掌控内部话语权。殊不知我们并不认同他的理念,只是懒得反驳,乐于看他表演,顺便还能缩小一下对雌性的挑选范围——对雌性来说这是重点,你也可以跟你的朋友们说下。就算雌性没有跟这帮人匹配过,但只要我们发现雌性可能是他们的追求者或者崇拜者,就会立刻不通过申请。有些星系已经有人自己编写了一套甄别方法,加载到智脑里辅助提高匹配效率。”
“太严重了吧,”格莱西姆忍不住说,“讨厌威克利夫也不必这样。”
“不完全是讨厌。虽然我不太认同他们的想法,但也承认有一点的参考价值。”伊戈在委婉和直言之间斟酌了一会儿,选择前者:“他们认为,崇拜或者追求威克利夫的雌性脑子不太好使,可能容易攫取利益,但万一使人受孕,对孩子不太好。”
嗯……这倒是真的。格莱西姆知道雄性很看重受孕者的基因水平,甚至远胜于对他们财富和权力的执着。
“那你是怎么想的?”格莱西姆十分好奇。莫名地,他有些在意伊戈的想法。来自英格索尔氏族的伊戈,无法用三言两语概括的雄性,他看上去一眼望得到底,但他既不是水晶也不是羔羊,他不纯粹也不天真。非要说的话,他只是很坦然自如,捉弄人或者说刻薄话的时候也不会叫人讨厌,和他相处不需要思虑太多。然而正因如
', ' ')('此,正因为他与传言中雄性们格格不入的快活亲切,格莱西姆才本能地认为他身上有许多秘密。就算在最后关头,伊戈坦白说自己其实是个雌性或者亚雌,他估计也不会生气或惊讶,格莱西姆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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