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手里的包袱,向苏知鱼小跑过去,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包袱拆开来, 露出里面漂亮的绣品。
苏知鱼一幅一幅的看过去, 夸赞道:“很好。”
苏妙玲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来,没想到苏知鱼话锋一转, “不过……”
“不过什么?”苏妙玲又紧张起来。
苏知鱼摇头道:“没事,这些绣品很好, 可以放到店里去卖,不管卖多少钱都是堂姐你自己的。”
“真的吗?”
“对。”
苏妙玲喜不自胜,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开始往好的方向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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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知鱼决定将苏妙玲的绣品放到店铺里售卖的时候,遭到了苏町田的强烈反对。苏町田不敢找苏知鱼晦气, 就将自家女儿拉出来教训。
“一个嫁了人的有夫之妇,还抛头露面出来卖绣品,你要不要脸啊?”
苏妙玲虽然害怕,但奇迹般的进行了反驳,“我卖东西,是正当收益。”
“什么正当收益!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早该生个孩子绑住你,省得你整天胡闹!”赵氏也在旁边帮腔,甚至还出手将苏妙玲手里的绣品抢了过来。
“娘,你要干什么啊!”
“我烧了你这些东西!”
“娘!”
苏妙玲急哭了,她想去追赵氏,却不想被苏町田一把拽住了胳膊,“给我回周家去,以后都别回来了!”
“爹,你就让我卖绣品吧,我不想回周家去了,就让周铢把我休了吧,我受不了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要是被休了,就别进我苏家的门,我们苏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妙玲听到苏町田的这些话,心口撕裂般的疼,“爹,我是你女儿啊,难道只有弟弟才是你亲生的吗?”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儿,女儿怎么能跟儿子比?”
“我跟弟弟,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
正在苏妙玲跟苏町田争吵间,赵氏却突然被人拎了回来。
在她身后,苏知鱼手里拿着苏妙玲的那些绣品,一份一份地放到柜台上,然后跟雀蝶道:“摆上去吧。”
“是,小姐。”
苏町田眼看着雀蝶动作,“这是要干什么?”
“大伯别介意,摆些新绣品罢了。”
“苏知鱼,这个店是你父亲匀给我的,还轮不到你做主!”
“哦?”苏知鱼摇着美人扇,语气懒懒散散的,“大伯也知道这是我父亲的店呀?子承父业,这店我也有管理权。”
“呵,”苏町田冷笑一声,“你一个女儿家,又不是儿子。”
“是呀,法律规定了女儿家不能继承家业了吗?”
法律没有规定,可这是约定俗成的。
苏町田理直气壮道:“大周没有女儿家继承家业的说法。”
“那今日就有了。”苏知鱼语气虽柔,但眼神坚定,她盯着苏町田,寸步不让。
苏町田嗤笑一声,“苏知鱼,你当真以为你一个女子能吃下苏家的产业?我告诉你,等你老子死了,苏家产业迟早都是我们大房的!”
苏町田今日,就将这脸皮撕破了。
赵氏也叫嚣道:“没错,你们大房生不出儿子,我们二房有!等你老子爹死了,你们二房的钱都是我儿子的!”
“原来大伯打的是这个主意。”苏知鱼真是被气笑了,可她更觉心寒。
父亲一心一意帮扶大房,最后扶出来的不是恩德,而是仇怨。
大房跟吸血虫一般黏在他们二房身上不说,竟还觊觎着他们二房的家财。
“爹,娘,你们说什么呢?”苏妙玲心思纯净,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位父母的打算,因此,当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竟然是她亲爹娘说出来的。
“说的什么?说的实话!”苏町田拍板,并更加用力地扯着苏妙玲往外面走,“去,跟我回周家去。”
“爹,我不回去!”
一时间,店铺里闹哄哄的。
“雀蝶。”
“是,小姐。”
“将地契拿出来,然后让大伯和大伯母,哦对了,还有我那个不知道正在哪个赌场里醉生梦死的堂弟看看,这宅子,这院子,还有这苏家绣坊,到底都是谁的东西。”
“看完了就让他们另谋高就吧,我们苏家绣坊庙小,容不下。”
苏町田万万没想到,苏知鱼竟然疯狂至此,连长辈都敢赶!
“苏知鱼,苏知鱼,你要干什么!”
苏町田被苏家奴仆架着往外去。
苏知鱼走出三步,想到苏妙玲,“堂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留大伯,实在是庙小,留不住。堂姐,你可以选择跟着大伯,也可以选择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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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一夜未消。
苏町田一家都住到了不远处的客栈里,可还不肯放过苏知鱼,站在绣坊门口骂得十分难听。
雀蝶忍不住道:“小姐,您这样做……”
“我马上就要回苏州去了,没什么损失。”苏知鱼毫不在意。
雀蝶虽然也怨恨苏町田说的那些话,但她更明白这世道里,女子多艰难的道理。她家小姐若非是老爷独女,也不可能活得如此肆意潇洒。
说不定还会如苏妙玲那般走向死路。
雀蝶抿唇,不愿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