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小姐保持着她的微笑,说:“这正是我们今后要共同努力的东西。”
“利松和董事会对于这个成果会很感兴趣。”乔瑟琳说。
会议在硝烟中结束了。
大家出去得都很快,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我也想赶紧撤退,但我的座位在很里面,而且白板还没擦,把这项工作留给下批用这个会议室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乔瑟琳可能是想和我说点儿什么,但潘德小姐没动,她便只与她道了别,临走前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知道待会儿要去大老板那儿走一趟了。
“我很抱歉,姚,”潘德小姐叫住我,“刚刚讨论很激烈,我忘记了第一时间感谢你。”
“现在说‘谢谢’也不迟。”我笑起来,抬了抬眉毛。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望着我,才说:“谢谢你的说明。”
我礼貌地笑了笑。丫刚把我架火上烤我还记着呢。
“你很喜欢用白板做演示。”她稍微靠过来一点,这时会议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是因为你的字很漂亮吗?”
“谢谢。”我的英文字很一般,但比普通的美国人肯定要好得多,他们根本不注重这个,“只是觉得这样效率比较高。”
“但你是怎么做到快速地梳理思路的呢?没有slides的帮助,”她好像很有兴致,“组织语言本身就是件很难的事。”
因为每次都是赶鸭子上架啊!我嘴上却说:“可能因为我很擅长通过考试。把书读薄比记笔记重要,通过钢笔记笔记又比通过键盘要来得直接。”
这相当于回避了她那个梳理思路的问题。我直觉那里面有坑,但截至目前潘德小姐没给我挖过坑,所以我尽量不那么去想。
好在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文件纸背面的涂鸦。
“介意我看看吗?”见我耸肩,潘德小姐将纸拿起来。上面用速记法写了bcg方今天开会时提到的一些关键信息,至于信息背后的推测,我则写在电脑上。
“很漂亮的书写。”她放回去,又说,“很漂亮的钢笔。”
“谢谢你。”我灵光一闪,“在办公室用自己的笔的坏处在于,有时用着用着它就不见了。”
“这一支得到了你的心。”
“是的。”我笑着说,“这是大学时我妈妈送给我的礼物。”
她肯定道:“非常有纪念意义。”
“是那样。但它还有别的含义,取决于你怎么看。”我说,“我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潘德小姐有点惊讶,但还是说:“谢谢!”
然后看了看我手边。
我也将手翻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的——这才抬头望着她,说:“你会在下次见到我时拿到它。”
“是什么这么神秘?”她微微皱眉的样子显得双眼更深邃了。
我有点儿恍惚,一到私下接触,我就容易忘了自己的目的。我只是眨了眨眼,道:“我想你会喜欢的。”
☆、第十九章
去找乔瑟琳的路上我头大得很。
钢笔,当然了,虽然可能只有签字时才会用到,但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作为礼物送给潘德小姐的呢?问题在于,我说我下次见面就把礼物给她,她应该会参加周三或周四的会议,我得怎么样才能把消息递到凯文那里?
远远地就看见乔瑟琳在走廊尽头等着了,我快走几步过去。
对我来说,乔瑟琳要比大老板可怕得多。我不是在暗示她外形令人生畏:实际上她常常作为公司的门面出现。我主要是指一种感觉——我老是觉得一旦得罪了她,不管是谁,那个人肯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瑟琳问:“有人看见你过来吗?”
我摇摇头:“bcg的人直接回二十层了。”
乔瑟琳应了一声,抿着唇叹了口气。我正云里雾里呢,忽然听见她又问:“你刚刚惊讶吗?”
“你是说,关于桑妮亚的发言?”
“关于她没有直接说破,”乔瑟琳说,“他们想做的优化方案具体是什么。”
“噢……”我缓过劲来,之前乔瑟琳一直在给bcg的人递话让他们说呢。
“你怎么想?”
“有可能是他们也不确定要那么做?毕竟这个问题也不是非要靠,呃,变动框架来解决。”我没敢直接用“拆公司”这一类词。
乔瑟琳带着非常慈祥的神情望着我:“你真是个小女孩。”
哈?
要是其他人我就直接去hr那儿投诉了,但乔瑟琳毕竟是乔瑟琳,尽管她可能只大了我五六岁,如有需要,我还是只能做个她口中的小女孩。
乔瑟琳说:“弄明白她想要什么。”
“好的。”我试探着问,“然后向你报告,对吗?”
“谁把‘这件事’交给你办的,姚?”
“大老板。”
“你平常汇报给谁?”
“大老板。”我说。
她耸了耸肩。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乔瑟琳,尽量不动声色,“鲁德拉知道吗?”
乔瑟琳望着我。我感觉她慈祥的神情又逐渐浮现在脸上。
我赶紧溜了。
老大表扬了我在会上的胡说八道。我松了口气,但还是暗示说我们该在这方面适当作出一定配合——否则我压根没有瞎扯的空间。老黄此刻已经不在办公室,他真的决定每天趁午休时去健身房锻炼锻炼体能。父爱是伟大的,然而我也不知道他能伟大几天:我们实在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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