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意思是只要儿臣愿意,嫁谁父皇都会下旨赐婚?”乐岫立刻接了一句,说完跟戚渊两两对视,乐岫眨眨眼,她不想怼戚渊,但她实在不明白他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闲聊,还是嫌她太过招摇,觉得她勾搭了他的贤臣。
猜不到他的意思,她就想多套几句。
“你的年纪的确该嫁了,圣慈太后原本打算何时给你定亲?”
听到戚渊扯到了圣慈太后,乐岫有底多了。既然提圣慈太后,那他们现在说的就算是是私事,而不是戚渊不乐意她与傅子骁他们接触,刻意试探。
“祖母瞧好了几家人,不过有两家嫌我长得太漂亮,第三家觉得祖母身份不一般,一直想从祖母那儿挖银子,所以也没成。”
“每一家都不行?”
“倒还剩一家……”
乐岫搜索记忆,实话实说,“这家的老大在府衙当捕头,老三是个秀才。”
“嗯?”
“老大是早就定了亲的,孩子这会儿已经会走了,老三有大好前程看不上我,老二是个天生智力有些许的缺陷……”
人说傻也不是特傻,别人说的话他还是听得懂,就是人有点呆,要别人说一句他才会动手做事。
当初圣慈太后寻觅半天没找到好的,觉得这家人家好,老二虽然傻,但也能说是天真无邪,就动了心思。
要不是她病逝了,原主估计已经嫁给了傻子,她穿过来说不定就是在人家床上躺着。
想想乐岫有点头皮发麻,不是说歧视智力有缺陷的人,只是好端端的她没事嫁给傻子做什么。
“父皇,岫儿错在哪里了?岫儿蠢笨,被祖母救了之后,用了许久才知道怎么做一个讨她喜欢的岫儿,父皇你要再给岫儿一些时间,岫儿一定能讨你喜欢。”
乐岫可怜巴巴地看着戚渊。
她这会儿是真怕,戚渊这个人阴晴不定,心思难以捉摸,感情上能触动他的只有圣慈太后的事。
他因为圣慈太后把她留在宫中,因为圣慈太后分出不少精神与她相处,此时他问起圣慈太后有没有为她相看人家,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比如说他哪根筋不对,觉得要完成圣慈太后的遗愿,把她嫁给圣慈太后想看好的人家。
“讨朕喜欢做什么?”
“这样父皇就不会想赶岫儿出宫了。”
“你想一直留在宫中?”戚渊打量她波光粼粼的眼眸,“没有一直留在宫中的公主。”
“岫儿怕……”乐岫突然蹲在地上,吸了吸鼻子道,“因为是个姑娘,岫儿出生没多久就被卖了,有人买了想让岫儿做童养媳,不过那家一阵子又没了银钱,又把岫儿卖了,到祖母手上的时候岫儿已经转了几道手。”
乐岫开始是哭不出来,但是想到原主的事,记忆浮现共情了,说着眼睛自然而然地红了一圈:“岫儿一直是怕的,特别怕,就算祖母对我好,我也战战兢兢,因为怕我做的不好她有一天就不喜欢我,把我又卖了……”
乐岫抬起头,眼泪珠滑过脸颊:“我怕……”
眼泪落在猩红地毯上晕出一个个圆形的小点。
一哭起来乐岫就止不住,先是看着戚渊哭,后面眼睛哭花了,觉得仰着脖子太累,就埋着头哭。
她本来身形就不大了,一缩就成了一小团。可怜的像是被暴雨打得闭拢的花苞。
戚渊凝视她的发顶片刻:“朕说了什么,你哭成这样。”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她趴在他膝上,像个傻子一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安慰他,这次她自己哭的像是个傻子,“怕朕卖了你?”
乐岫抽泣地说不出话,红着眼摇头。
“那就别哭。”
乐岫捂着嘴巴,尝试把哭腔吞回去,不过还是会有几声抽泣挡不住的从指缝里冒出来。
桌台上的紫毫笔已经硬成了块,屋内一个人忍着哭,一个人静静地等。
细碎的哭声时不时在屋中响起,似乎是等的不耐烦,戚渊把笔扔进了洗笔瓷,换了一只干净的羊毫:“过来,朕教你写字。”
乐岫走过去,戚渊把笔往她手里一放,迈步站在她的身后,从身后环绕住了她,“握住了。”
乐岫握住了笔,而戚渊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上。
提笔沾墨,戚渊接着上面的内容往下写。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写到了“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察觉乐岫没再抽泣才松了手。
“回瑶华宫,今日不必练了。”
乐岫低着头:“儿臣知道了。”
“既然你的亲生父母都能卖你,你以为称朕为父皇,朕与你的关系就密不可分了?”
戚渊低眸看着乐岫放在桌上摊开的手指,她的手因为握笔太紧,指尖泛着红色。
白嫩的指顶尖一撮粉,像是欲开的花等人采撷。
而这朵花他刚刚已经摸过了,嗅着她颈边仿佛柔软鹅绒的香气,扶着她的手写出的话都像是他自己的心思。
戚渊下意识摩擦了自己的指腹,那里似乎还有乐岫手上的触感残留。
不等乐岫回话,戚渊掀了门帘而去,只留下淡淡龙涎香气。
乐岫看着他背影消失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警告她不要以为叫他父皇就可以一直吃香喝辣,还是无意义的有感而发。
洗过脸乐岫嗅了嗅自己衣袖,觉得龙涎香太过霸道,戚渊不管靠近她那么一会,就冲走了她身上原本的熏香,只剩了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