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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被卖原女主以后 第5节(1 / 1)

后世的名菜,能够统一全国的口味,味道自然是有保证的。

心里盘算着,安琳琅从框中取来大葱切丝。

烟气缭绕之间,氤氲得她的眉眼宁静而温和。旁人做饭是猪打仗,安琳琅做菜利落又好看。她准备好配料,立即开始调水淀粉。后世常说的水淀粉,其实是土豆粉,红薯淀粉或者玉米淀粉。她单手往里头打了两个蛋,加了点水,飞快地搅成糊状。

一手拿着筷子将切得大小一致的肉片裹上面糊,直接倒油炸。

锅包肉讲究的就是这个炸的火候,炸的好外酥里嫩,扎的不好就是一坨老肉。通常都是炸两遍,一炸熟,二炸色。两遍以后再捞出来,另起锅烧热。这反复的程序看得人咋舌。一旁帮厨的妇人忍不住嘀咕,做菜哪有这么麻烦的?

不过人家管家不嫌麻烦,她们也只敢嘴上嘀咕。

锅底留了点油,盐、酱油、白糖、醋,水淀粉调匀,勾芡成汁。将调好的醋油汁淋在肉上,加点料酒。这年头做菜没有备用料酒的。说是料酒,其实就是黄酒。安琳琅舀了一勺子酒加进去,急火快炒。刺啦一声,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迸发出来。

大火收汁,直至锅底汤汁快收尽,她转身将案板上的葱丝姜丝萝卜丝洒进去。最后再翻炒两下,待到葱丝配料沾了些汁水,看着晶莹剔透,这才利落地盛盘。

“锅包肉。”

锅包肉?听都没听过。

一旁帮厨的人都傻了,这哪里是请人做菜,这分明是大师傅显神通啊!本还有些怨言的,此时一个个话都不敢嘀咕。避出去的王家厨子不知何时进来,人就站在灶台边上,瞪大了眼睛看。看着安琳琅这一道菜做出来,脸上傲然的神情一点一点皴裂了。

安琳琅将一个盘子扣在上面,盖住了一盘子锅包肉。

时辰紧,一次做一道菜来不及。席面上不能只有小炒,还是得有炖菜。正好请的帮厨多,安琳琅非常自然地就指使他们做事:“和面,将这些东西切段,这鹅切成块。葱姜蒜配料,切碎末。”

帮厨们愣了一下,再安琳琅命令的气势下不自觉地都去干活了。

等他们忙活一阵才醒过神,怎么听一个小丫头指使?觉得抹不开脸面,但意识到管家还在一旁不错眼底盯着,他们觉得憋屈也只能继续干。

厨下几个灶台在用,安琳琅预备做一道东北名菜——铁锅炖。这吃法虽然粗狂,但滋味十分鲜美。尤其适合冬日,老饕的口味。

安琳琅预备的十道菜,象征十全十美。四道小炒,两道大荤,两道凉菜。再加一个汤,一个鱼。正好她来的时候在后头瞧见了一条鱼,活蹦乱跳还挺大个。安琳琅想着做一个豆腐鱼头。

先将那鱼头腌上,她这边几个锅同时开工,很快一桌席面就整治出来。

最后一道豆腐鱼头,安琳琅特地嘱咐:“鱼头要吃滚的,冷一点都会腥。一会儿桌上最好准备一个煮茶用的小炉子,将这鱼头豆腐盛到砂锅里小火边吃边炖着。”

一个时辰,不多不少。主屋那边人刚来问,这边所有的菜色刚好出锅。管家这一头冷汗,深深吐出一口气。连忙指使布菜的丫头们赶紧送:“这些菜都是刚做好的,热腾腾的。你们紧着的皮赶紧送过去,可别叫菜冷了,散了味儿。”

十道菜端上去,安琳琅擦了擦手指,才算歇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王家主屋那边,一道道摆盘精致的菜品端上来。几乎都是些西北边没怎么见过的菜色。别说林主簿意外这穷乡僻壤有这等花样,就是王员外本人都有些惊讶。

安琳琅做的东北菜,其实都是后世改良过的做法。口味融合了天南海北的各个菜系的长处,口感和滋味儿都更丰富,菜色也更鲜亮。先不说颜色看着喜人,菜一端上桌,那一股鲜香。尤其是最后一道鱼头炖豆腐,一点腥味没有,除了鲜香没有别的。

先不说味道,鱼头端上来,王员外脸色就是一变:“怎么回事?没肉了?怎么做鱼头?”

这年头北方人连鱼都很少吃,更别提吃鱼头了。即便煮了鱼,也是整条煮的。哪有人家宴客抠抠搜搜一盘鱼头端上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偷瞄林主簿的脸色。就怕他觉得府上怠慢,拂袖而去。

林主簿既然是个好吃的,吃得多,自然知道鱼不好吃。这年头北边内陆吃鱼的很少,几乎都不会做鱼,觉得河鱼一股子土腥味。鱼头豆腐端上来,林主簿虽然没变脸,但拿着筷子有几分踟蹰的模样。小炉子还在旺盛地煮,砂锅里鱼汤咕噜咕噜地翻滚。

王员外刚想命人将鱼头撤下去,就见林主簿这一筷子就下了下去。

第六章银子,总有办法挣的

作为一个老饕,林主簿就没有再吃食上下不去手的时候。

这盘甚少在宴席上出现的菜色香气勾勾缠缠,鲜香的味道勾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林主簿还是很谨慎的,河鱼土腥味不容易祛除,所以他这第一筷子下在豆腐上。白嫩的豆腐浸没在浓郁的汤汁里,随着翻滚的鱼汤起起伏伏,别提多诱人。

果不然,一口豆腐入口,直接化在了舌头上。

嫩、鲜、滚烫得在舌尖滚动。烫的林主簿脸颊都抽抽了都舍不得吐,他龇牙咧嘴地给吞下去。

三个字,美得很!

冬日里就该吃口滚烫的吃食,先不说味道有多鲜美。就这一口下去,舒坦!

小火煮着,砂锅里鱼汤咕噜噜地冒泡。豆腐早就在后厨就煮过一遍,这会儿其实已经很入味。林主簿觉得第一口没尝到味儿,又来了一口。这回是真真切切的,豆腐鲜得他差点没吞掉舌头!有了豆腐打底,他再一筷子便尝了鱼头的腮边肉。

鱼肉细腻无刺,在鱼汤里煮了这么久,味道全进入肉里头。吃到嘴里,竟比牲畜的肉可嫩得多!

完全没有他想象的土腥味儿,林主簿眼睛都放光了。这味道,是内陆人甚少吃过的一种鲜香。腮帮子肉就那么几块,林主簿一筷子尝到滋味赶紧又下了一筷子。

一旁王员外见状,心里诧异。犹犹豫豫地也尝了快豆腐。

结果这豆腐刚一进嘴就烫到他的舌头。鲜美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舌头来回推就是舍不得吐。快速嚼几下咽下去,胃里立即就热起来。

“这鱼头豆腐烧得好!烧得好啊!”

“是啊,吃过那么多家酒宴,这还是头一回吃到鱼。”林主簿是知晓江南一带的人好鱼,有那些会吃的好吃鱼生。林主簿往日不懂,这鱼肉一股子腥味,怎么有人喜欢吃鱼?如今他明白了,不是鱼不好吃,是厨子不会脍制,“这是那位大厨烧的?当真是好手艺啊!”

王员外哪里晓得?请厨子做席面的这事儿是后宅大奶奶一手操持的。不过听着林主簿问,他自然招人去问。

管家就在外头候着,立即就给了回话:“方家村村尾的方二婶子的女儿。”

王员外哪里知道什么方家村村尾二婶子?他光听了个姓方,就掐断了管家继续献殷勤。忙大手一挥,慷慨解囊:“席面做得好,赏!”

这厢说着话,那边林主簿又尝了一口锅包肉。

这些菜里头,锅包肉是卖相最好看的。舌头刚碰,就尝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北边做肉那都是咸口的,切大块,让人吃个过瘾。这种味道着实头一回吃。但第一回不妨碍它滋味儿好,醋的味道混合着鲜香,嚼在嘴里,外酥里嫩的惊得林主簿的眼睛都亮了。

林员外心里怦怦跳,忙招呼林主簿吃好喝好。

一顿美美的席面吃下来,主宾尽欢。王家大姑娘上秀女花名册的事儿林主簿自然是满口答应。王员外喜不自禁,当场就命人给大奶奶递了一句话:什么方婶子的,只管重重的赏!

安琳琅本还在后厨等消息,管家带着大奶奶的赏就过来了。原本说好主厨给二两,因着席面办的漂亮,硬生生给了五两!

管家的态度也是大转变,一顿饭哄好了官老爷,这就是个厉害人物!

安琳琅是被王妈妈客气的送出来,怕大雪路不好走,还给雇了车。

一帮子帮厨就在一旁瞧着,眼睛都是绿的。

大房婆媳俩两人合在一起才得了一百文的辛苦钱,婆媳俩想闹,管家就一副不想要就还回来的架势。两人这叫一个憋屈,盯着这横空冒出来的程咬金心里是一阵一阵的不服气。若没有这个丫头片子搅局,这五两银子就是她们的!

两人出了王家就尾随在安琳琅的身后。

安琳琅没急着回去,抬眸看了眼大雪,让车把式先送她去镇上的医馆走一趟。

方婆子摔得那个模样,虽然没伤到脊椎骨,但也着实伤得不轻。她年纪大了,指不定哪里还有暗伤。方老汉可是掏空家底救了她一命。安琳琅不是狼心狗肺的人,花了些银两请大夫跟她走一趟。

这会儿还只是傍晚,天还没黑。老大夫不认得安琳琅,却听说过方家村村尾的瘸腿方木匠。因着方家那病秧子的独子,方老汉经常在他医馆抓药。来得多,老大夫多多少少也是知道这家人的状况。这家人日子过的苦,一点银子都用来抓药了。

他腊月之前才去过方木匠家,知老夫妻俩就一个独子。瞥了安琳琅好几眼,没明白这姑娘是方木匠家的谁。不过救人要紧,他也没说什么背着药箱跟安琳琅上了牛车。

牛车慢悠悠地往方家村走。镇上到方家村就一条道儿。走到半路,正好遇上迎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家去的大房婆媳。两人瞥了牛车好几眼,眼瞅着牛车的方向就是方家村。这死丫头去方家村做什么?方家村就三十来户人,家家户户有谁两人一清二楚,可没见过这丫头!

方伍氏突然之间回转过来。前些时候老二家从镇子上买了个媳妇儿过来!这死丫头该不会就是老二买回来的儿媳妇吧?!

这么想着,两人眼睁睁看着牛车穿过村子往村尾老二家去,心里那一口血噎得他们半死!

“好啊,好她个方张氏,长本事了!”

方伍氏气得脸上肥肉直颤,“前脚才把她送出王家,后脚就让这不知道打哪儿买来的腌臜东西抢差事!这是有媳妇儿胆子肥了!欺负到我大房来了!”

方伍氏的媳妇,也就是方李氏也是气得不轻:“娘,五两银子呢,这口气可不能就这么咽了!”

火冒三丈的,两人不禁加快步子。

等他们赶到,刚好碰上安琳琅在院子里跟方老汉说话。果然就是这方老二搞的鬼!这个一脸克夫相的丫头片子,果然就是老二夫妻搞的鬼!

“黑心肝的人活该没儿子送终!”

隔着篱笆院墙,方伍氏叉腰就站在外面骂。

她那不省心的媳妇儿方李氏帮腔,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得别提多难听:“了不得啊方张氏,这是捡着个媳妇儿底气足了是吧?抢差事抢到我大房的头上来!就你俩养的那歪歪在在的病秧子还不晓得活个几年。敢这么跟大房玩心眼子,往后别指望我家大柱大栓给你摔盆!”

方木匠素来是个重情的,这些年即便跟兄弟闹翻,也还存着一点情谊的。

但是这么多年的忍让,别人半点没领情。反而因为他越是退让越觉得他窝囊,越是念情分越看不起,就越被人骑在脑袋上欺辱,这都骂到家门口来。想到老婆子回来时候那副模样,要不是命大,当真能就这么摔死。

外头方伍氏尖锐的嗓门还在叫骂,老汉憋了一天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着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拎起墙角的斧头就急匆匆地往门口冲过去。

外头方伍氏唾沫横飞,冷不丁看老二拎着斧头就朝她冲过来。平常木讷的一张脸阴森森的,那模样瞧着像是要杀人。这时候她倒是想起来老二是上过战场的,杀过人的。

当下都顾不上摔跤,转身拔腿就跑。

她跑得飞快,身后方李氏跟着,两人跑得又急又慌。路上积雪被来来回回地踩成泥泞。一路跑就一路摔。且不说跑回家时两人摔得跟疯婆子似的,就说方木匠吓跑了方伍氏方李氏。咣当一声斧子落地,一屁股坐地上就哭起来。

老脸皱成一团,浑浊的眼睛血红,老泪纵横。

不知道在哭什么,也许是哭这些年好心喂了狗,或者是哭方婆子跟着他受了一辈子的委屈。

安琳琅在一旁不知如何宽慰,只能扶着他先回屋里去。

屋里,老大夫替方婆子摸了脉。如安琳琅所想,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果然有暗伤。不仅暗伤,老人家苦了一辈子,身上大大小小的病不少。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但都是要花银子养的。说到底,就是穷病。吃不好,穿不好,又劳累,还受委屈,自然是内伤在心。

“气血两虚,脾胃虚弱,肝气郁结。”老大夫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方家叹气,“得养啊。先不说补药,你这身子吃食得补上来。”

“吃什么补?”方婆子声音隐隐约约。

“你这半点不沾荤腥,腿脚自然没有力气。”老大夫也不说那些为难人的话,晓得这家人日子过得不好,他只能建议,“家里头若是养鸡鸭,日日一颗蛋是少不了。隔个十天半个月,汤汤水水的也得跟上。补药我本就不开了,这些药材贵得很,一吃就不能停啊……”

听到这话的方老汉迈开的腿一滞,脸色黯然。

家里别说鸡了,除了地窖那几袋子粮食和一大袋的白菜,就后厨那两杠子酱菜。这就是老两口一年到头的口粮。吃得好的时候就是家里蒸了馍馍。一个馍馍下去能顶一天不饿肚子。

果然老大夫的话音一落,卧房里头好久没动静。

许久,就听到老大夫一声叹息。方老汉在门口站了半天,一咬牙推了门——

“大夫给开补药吧。”

说话的不是方老汉,而是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的周攻玉。他身上还披着那件半旧的破袄子,脸色雪白:“娘,往后我的药就不必备了。省下银钱给娘补身子吧。”

他这个身子这些药材本就治不好,再多的补药灌下去也不过是吊着罢了。

周攻玉无奈,若非阴差阳错被方老汉捡回来,他早就死在荒野。原本就有救命之恩在,后头又被老两口精心照顾着,当亲生子一般疼爱,欠了两人良多,但再这样拖累他们,他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爹,我这身子拖着也是……”

“住口!”方老汉舍不得婆娘,更舍不得儿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

他抹着眼,嗡嗡地说:“我明儿就出去找活儿,我这大半年干的活,工钱还没结。再忍忍将银两讨回来就好了,讨回来就能买鸡蛋……”

安琳琅实在是听不下去,搀扶着方老汉先进屋就从兜里抓了两个银角子出来。

“有银子,大夫尽管抓药。”

先不说这银子拿出来,屋里人都惊了。站在门口的周攻玉捂着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缓缓地抬起腿,这回倒是走进来。不得不说,有的人就凭一张脸能让整个屋子亮堂起来。这大约就是君子一笑以灼陋室。她扶着方老汉:“先抓二两银子的,往后的补药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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