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去,便感觉到一股热意透着脊柱缓缓升起,鼻腔里满是龙涎香的味道。
地面光可鉴人,卫长遥平视前方渐渐往前走去。
抬头望去,只见永和帝身穿龙袍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面色凝重。
其后还站着一名身穿墨衣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清冷疏离。
卫长遥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是崔爻。
崔爻也看见她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微亮,碍于永和帝在场,只是对着她稍稍颔首。
卫长遥亦对着崔爻微微点头。
之后,她没再多想,只是垂下眼皮,对着永和帝低头行礼,口中恭敬道:“崇徽见过父皇。”
永和帝闻言转过头看着一身青衣的卫长遥,神色复杂。
这个三女儿他一直未曾仔细看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长得这般好、这般大了……
“崇徽,你可知朕今日唤你来此有何事?”
永和帝迈动步子往房内的小几处走去,卫长遥的视线跟着他也看向了那处。
只见永和帝坐在了龙椅上,抬手自小几上拿起一本奏折,沉默着看了一会之后才道:“此次朝贡之会月氏王还有匈奴王皆会到大雍来。”
永和帝语气慎重且沉重,眉宇间有着拂不尽的担忧,嘴唇紧紧抿着,右手不断婆娑着串在掌心的佛珠。
卫长遥见状没有言语,皱了皱眉,在原书里朝贡来的人是匈奴王,但是月氏来人是二王子。
不过此次月氏来人竟变成了月氏王,莫非是月氏王储要来的缘故?
可这些政事,与她没什么关系才对,永和帝又为何宣她。
“父皇,崇徽只是一介女子,这些事情似乎不是我能谈论的。”
卫长遥直言不讳,她不信永和帝叫她来是讲这些话的。
只见永和帝愣了一愣,随后笑了笑,有些愉悦地道:“朕可不知崇徽还是个急性子。”
“罢了,就让崔爻给你说罢。”
永和帝说完便看向崔爻,语气随和道:“崔爱卿,你给崇徽讲一讲今日朕叫她来的缘故。”
说完,永和帝便背着手慢慢悠悠地出了御书房。
卫长遥闻言看向崔爻,细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
他面色白皙,唇瓣殷红泛着光泽,恍若河畔的一株青龙卧墨池一般生机勃勃。
看着他康健许多,她心里的内疚少了些,随即看着崔爻温和道:“想来大人的伤势已经稳住了,脸色好了许多。”
她只到崔爻的肩膀,此刻只能昂着头看他,对着他露出一抹歉疚的笑意。
崔爻闻言原本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她不再如昨日那般躲着自己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便眸子发亮,语气透着难以察觉的轻松。
“让殿下费心了,臣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
卫长遥看着情绪这样外露的崔爻沉默了一瞬。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晚他离开时,那脆弱的模样。
他好像自少就没什么朋友,因此为了一个只与他相熟的自己情绪外放也不奇怪。
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可怜。
她虽这么想,可却没放在心上,也只是仅仅望着崔爻问起了今日之事。
“不知父皇让崔大人给我说什么?”
崔爻闻言没有一点儿话题突转的不适,他立即自然地提起来永和帝的召命。
只是一双墨黑的眸子更沉了些。
就在刚才,她问起他伤势时,他浑身上下血液急速沸腾起来。
可之后又急速冷却,一瞬间的欢愉悄然而逝,只留下空荡荡的心跳声,心底闷闷的。
他在期待什么?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他便察觉到满口的苦涩之意,有些张不开口,可卫长遥还在问。
他的殿下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
不过幸好一无所知,若她知晓,只怕更厌恶他几分。
崔爻心里想着。
“大人?”
崔爻回过神来,一双没有焦点的眸子渐渐定在卫长遥身上,发现她正在认真地看他,眼里满是探寻。
可能她并不知晓她自己平日里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对人也客气有加。
但此刻眼里神采飞扬,暖色的光华在瞳孔中闪过,流光溢彩,语气也比平日里自在放松了几分。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里自己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