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余清宿抓起了桌角,惊慌失措之下顾不上形象,只是一个劲地高声喊叫,我就知道,他这个样子这么奇怪,还穿着西装,和你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有问题!我怎么会没看出来?
简溪只觉得心口像被尖刺戳着,浑身都冷得麻木,用尽了全部力气,起身反驳道:不是的!我们根本没有
他既没法彻底否认、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根本不想这样否认的。可这样的纠葛,只会让虞安岚更加厌恶自己、不敢和自己相处
就在一团乱糟糟,桌上的瓷果盘几乎要被扫在地上的时候,虞安岚忽然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简溪的手腕,低声说了一句:不要急。
简溪愣愣地回头,手上的触感温热,像是亲昵、像是轻微的独占欲,还带着一点让他说不清的隐秘感。
趁着这个空隙,虞安岚站起来冷静道:这件事没什么可讨论的。今天,原本我就是陪简溪来说他艺考的事情的,这和我们的关系无关。
他在所有人都看清之前,轻轻松开了简溪的手腕。
余清宿用她那种锐利的目光,瞥过两人相触的部分,看着简溪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关系?
简溪焦急地看向虞安岚,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此事,您还要继续不放手?虞安岚微笑着,略带挑衅道。
余清宿猛地回头,再也无法忍耐、装作冷静的样子,直视着虞安岚道:看来我们两个,需要单独谈谈这回事。
第14章
天色已经暗下来,楼下的高架路上,传来一阵阵汽车噪音。
您将我单独叫出来,是为了什么?虞安岚好整以暇地站在一侧,无辜道。
余清宿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将整个空间都封得严严实实、一点声音都透不出去,这才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冷冷地道:这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挑唆他去做的?
虞安岚对她这幅立刻变脸的样子,有些好笑。
在简溪面前,还歇斯底里的余清宿,转眼就成了这么一副谈判的神情,仿佛脾气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只有眉心的那一点怒火,表露出了毫无疑问的敌意。
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装天真了本来,他就是准备和余清宿摊牌的。
不是,虞安岚缓缓地道,这些事,全是他自己决定的。至于我,我今天过来,不过是想要和您谈一些往事而已。比如说,你在简溪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频繁搬家,就算你的工资并没有太低,但这些支出,也不是你可以轻易负担的。
余清宿一瞬间紧绷了神经,抬眼警惕地看向虞安岚,开口道:你是怎么查到这些事的?这些东西,全是你向简溪问出来的?
虞安岚挑眉,似乎是在说,这恐怕不太可能。
先不论这么年幼的时候,简溪到底记得多少。就算他事后回忆起来,当时确实有过这么一段日子,可不论怎么想,余清宿都不像是会将自己的财产、收入,毫无忌惮地直接告诉简溪的性格。
余清宿慢慢后退了一步,仿佛是想通了其中的可能性,一瞬间有种后背发凉般的感觉。
你、你竟然她回过头来,震惊地看向虞安岚,问道,你去查了他生父那时候的事情?连我们搬家的情况都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虞安岚轻笑了一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像是回答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一般,直截了当地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您说,我和他是一对。但其实这不太准确,实际上,我们还暂时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今天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从此之后,我对简溪负责,至于你,只需要放开手去,让他去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余清宿紧咬牙关,条件反射一般道:你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家的事情?
虞安岚侧过头,冷笑道:至少,比你从他父亲那里拿封口费,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听简溪说完要好。
他掩下目光中的厌恶。许许多多个片段、当初宋封义查到的结果、和简溪刚才的反应,在他心中不断回放。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宽厚忍让之人。如果简溪本人想要继续回到这个家,维持原有的生活,那就算再怎样心疼,这辈子,他也只会默默陪在简溪身边。
可他现在已经明白了简溪的决心。
这么一来,他又怎么能忍得住,平白无故地看着只属于自己的人,被其他人欺负?
想通此处,虞安岚脸上再没有了那份伪装出来的笑,仿佛是褪去了衣冠楚楚的外壳,只剩下内里冷到极致的疏离,和眼中阴沉沉的暗流涌动。
他抬起那双淡漠的眼睛,冷静道:你知道我都查了些什么,也知道我的要求。如果你还想继续你原本的生活、保住那份事业,那就平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简溪最好的。
我记得,除了那些封口费,你的前夫还付给你了相当大的一笔抚养费,预备在简溪成年的时候就给他吧?
余清宿在听到封口费的时候,下意识地颤了一下,随后慢慢地、整个人颓唐下来,缓缓道:你要威胁我、用他生父的那些丑闻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一边厌恶着这份血脉、一边却将简溪束缚在自己身边,是为了威胁他的生父。
那个男人,绝不能承受出轨离婚丑闻被曝光的后果,因此,他会一直忌惮着自己和自己控制着的孩子,甚至到了打来封口费的程度。
只要她捏着这个把柄,那她就可以继续报复那个男人辗转搬家、跳槽去更好更有影响力的公司,提高自己的话语权,不远不近地提醒着他,这份苦果他必须咽下去。
可如今,面前的这个疯子,竟然要用所有这些人的名声,来当作威胁她的筹码。
你如果曝光那些事,不仅是我和他生父的事业会被毁,而且,对于想要演员出道的简溪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她挣扎道。
虞安岚微微笑了,显得有种俊美得过分的无情,回答道:没关系,我会安慰他的。
说起来,一个拥有不幸的家庭、却从泥潭中挣扎着走出来的新星,也会赢得观众的许多好感。只要他流下几滴好看的眼泪,在我的怀中颤抖着鼓起勇气,再次面对新的人生、新的家人、新的机会,那你所留给他的那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会被抹得干干净净。
余清宿愣住,从面前这人的脸上,明明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迹象,可说出的话却莫名叫她感到胆寒,让她下意识地不敢去相信、想要逃开。
到底
到底简溪是怎么会,被你这样的人盯上了?余清宿下意识地,就把心中的那句话直接说出了口。
说完,她像是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神情一僵,撇过头去。
夜晚的阳台之上,一阵静默,只有窗外的噪音依旧模模糊糊传来。
虞安岚苦笑,轻不可闻地自言自语道:实在是,恐怕这算是不幸了。
自己可不是个会轻易放手的人。
一个多小时过后,两人才回到客厅。
他们谈好了所有安排,甚至包括了要隐瞒哪些事比如说,虞安岚到底是如何提出的交换条件,以及他的那些理由。
表面上而言,不过是某位朋友说服了她,将一切交给简溪自己决定。
至于一切细节,全都成了谜题,虞安岚不想说、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