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侯气的咬牙切齿,他堂堂太仆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一小吏身上翻了船,而且还是他太仆寺的人,实在是可恨!
聂冬道:“五哥稍安勿躁。你看我还能来看你,证明这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只要有太后在,圣上就不会如此绝情的。咱们往好处想想,至少这件事是张羡弛来查。”
“他?”周阳侯冷哼,“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儿,你看他现在办的这事!”
聂冬替周阳侯倒了茶,让他缓缓气,慢悠悠道:“至少,他不是柴彦安的人啊。”
张羡弛在外站了一刻,这才进屋道:“等下还得接着审,太仆大人先歇一会儿,明日怕是有的熬。”
“我五哥年纪大了,是该睡一会儿了。”聂冬朝着周阳侯微微点头,示意他别担心。
张羡弛送了他一段:“天黑路滑,侯爷也小心些。”
聂冬仰头叹道:“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若周阳侯这次能化险为夷,也改致仕了。呵,说起来也好笑,最年轻的的九卿来审年纪最大的九卿……”说罢,拍了拍张羡弛的肩,“能不用刑就不要对他用刑,算本侯求你了。”
张羡弛道:“这一点侯爷大可放心。”
聂冬摇头微叹:“也不知下一任的太仆会是谁?哎,我操心这个作甚。这些事自有圣上与丞相来定论。”说罢,颤颤巍巍的跟着侍从走了。
张羡弛望着聂冬的背影,默默伫立。
博陵侯这是这是兔死狐悲?
不过下一任的太仆会是谁,张羡弛不可能不去关心。在心里将可能的人选过了一遍,张羡弛顿时一惊——
外戚周阳侯离开后,整个朝堂,三公九卿,除了他张羡弛外,全部都是世家子!
“黄……黄雀。”张羡弛瞪大了眼,“这就是黄雀!”
第一零七章 运气
张羡弛被吓了一跳。世人向往世家,哪怕是皇上,也多喜欢将公主嫁入世家,亦想替皇子娶世家女。他张羡弛也是如此,世家子的学识还有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世人所追捧。而他当年能当上光禄大夫,也是因求娶了一位世家庶女,这还是托他在太学的老师做的媒,不然那户人家也是万般的看不上他。
可任由世家做大,皇上就会成为世家的傀儡,前朝就是这么亡的。然而世间人才近乎全出自世家,若不用他们,这天下竟也会出现无人可用的局面!所谓的寒门贵子,张羡弛最是清楚不过,数千人里也就勉强能出一两个罢了。
“皇上啊……”张羡弛后悔地直捶桌,“是臣没有理解您的深意啊!”
廷尉掌天下刑狱,最是抓把柄的好职位。京中世家里有祖上出过好几任廷尉的人,刑狱断案乃是他们的家学,然而圣上偏偏提拔他这个与世家虽有关联,但到底关系不算太大的人上来。圣上这样做,不是让他去对付博陵侯的。博陵侯这样的外戚自有世家去打压,他要做的是去抓世家的把柄!
只有世家,外戚,寒门相互牵制,圣上的龙椅才能做的安稳。如果他和世家搅一块去了,他这九卿恐怕也就做到头了。
侍从进屋来换蜡烛,见张羡弛还在看书,不由劝道:“老爷,天都快亮了,您也歇一会儿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寅时末刻了,您要不眯一会儿,小的两刻后来叫醒您?”
“不必了。”张羡弛抹了把脸,“事情太多反而睡不着,去打盆水来,我要洗漱。早膳简单些就行,等下还要去刑堂。”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