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书瞧着眼前之人,不可思议道:“这就是你说的医师?”
他原以为像这种医术高超又脾气不甚好的,必然是古板严苛的老先生,然而医馆老板带来的,却是个看着颇年轻的秀丽少女。
那名医师冷哼了声,声音清脆如黄莺鸣叫:“别看不起人,我虽比那些个老头年轻个把岁,但所学的本事可比他们强多了。等皇宫招贤时,我就是宫内头等御医。”
俞礼自黑纱后不动声色看了眼这女子,穿着一身粗布白衣,头发用木簪高高挽起,利落干净,此时正一脸傲气地高抬下巴,不管在场的是谁,都得不了她恭敬。
俞礼说道:“以你的脾性,恐怕进宫后很难生存。”
“你看不起我?”宣柳洇瞥了他一眼,柳眉倒竖:“我看你面堂苍白,吐息虚弱,也不像是长命的人。”
医馆老板已经明里暗里提点了好几次,听宣柳洇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顿时怒斥道:“这是少庄家!”
俞礼抬手扼制,道:“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提醒一句,那宫闱之内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姑娘不去,是福。”
宣柳洇闻言赤红了脸,别扭道:“我自有自己的判断。”
医馆老板不敢再让宣柳洇继续待着把俞礼惹怒,忙道:“快去给少庄家看看,身体可有什么大碍。”
宣柳洇上前了一步,俞礼不动声色将手收在袖子里,宣柳洇明显不服管教,他可不敢给她把脉,万一瞧出他不是个瞎子,便是隐患一个。
他屏退众人,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后,从怀里将装着茶汁的小瓷瓶拿了出来,宣柳洇接过闻了闻,只道:“这不就是普通的贡茶?”
“自是不普通的,不然我也不会来问姑娘。”
宣柳洇再次嗅了嗅,觉得俞礼不像是故意玩弄她,但一时半会,没有专门的提炼工具,她也不好下定论里面有什么料。
她嗅不出来的,只可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而她没接触过的,只有皇宫中的秘药,难怪这个好看的瞎子说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宣柳洇收了瓷瓶,道:“给我点时间,我查出来会在下次见面时告诉你。”
没第一时间知道答案,俞礼难免有些失望,道了声有劳,起身随执书回了太子府。
待他们走后,宣柳洇还在看那个小瓷瓶,医馆老板进来看到,问起:“少庄家同你说了什么,可是病情加重了?”
“他压根没让我把脉。”宣柳洇将瓷瓶揣进怀里贴身放好,走前忍不住问:“他是谁?”
医馆老板笑了笑,道:“那可是江南首富俞家的独子,上一届的探花郎,今年的太子少师,俞明寂。”
宣柳洇啧了声:“太子?可不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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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翰林院有吕韩衣和孙尚书帮忙,俞礼清闲了不少,平日里浇浇花,逗逗恹恹的小猫,日子过得倒也颇为惬意。而商炽却一日比一日忙了起来,过了今日,就要动身前往水灾最严重的城池,金陵。
俞礼闭眼写着治水的详细步骤,执书侍立在一旁,瞧着窗台上的小黑猫道:“它最近看着,似乎好一些了。”
“医师说这是回光返照,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了。”俞礼不知道小黑的故事,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小黑最后这段日子活得舒服些。
正此时,刘伯拿了封十分贵气的请柬来,说道:“主子,吕状元叫人来请主子参加后日的诗会。”
刘伯觉得这是件十分风光的事,毕竟诗会向来只有名声显赫的才子才有资格参加,吕韩衣邀请俞礼参加诗会,不就等于承认俞礼有才华,彻底摆脱草包的名声了嘛。
俞礼顿住笔,眉目微凛,他不认为吕韩衣这么好心,如果是因为国宴上自己压了他一头,打算借诗会报复回来他自是不怕,他担心的是这场诗会不单是鸿门宴那么简单。
“那人还说了什么?”
刘伯道:“说,您看过请柬就知道了。”
执书接过来看完内容,脸色铁青,俞礼问:“写的什么?”
执书道:“吕韩衣一介白衣,竟敢挑衅主子,说主子要是想彻底坐稳太子少师之位,就来,否则他就放言让所有人都知道,国宴上的贺寿诗不过是您提前找人准备好的,实则依然是个草包,怕露馅连赛诗会都不敢去。”
再以此来衬托自己,不计前嫌邀请俞礼去诗会想为他正名,这一品德多么宽仁谦和。
俞礼没管后半句说了什么,他听到太子少师这四个字后陷入了沉思,醒悟过来,之前他太在乎商炽的看法,想得到商炽一个认可,这会儿才明白,他配不配当太子少师,不是商炽说了算,而是全天下的文人得心服口服才行。
赛诗会就是最好的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