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青年正恼得咬牙切齿,他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在身边待了十年的呆傻魂灵,会说话、会有情绪的时候,原来这般有趣。
顾末泽低垂眼帘,视线重新落在闻秋时线条细长的颈间。
他目光一寸寸掠过,在左边颈肩交汇处,微微顿住,找到了想看到的东西。
魂印!
一个拇指大小的淡青印痕,在他注视下逐渐清晰。
闻秋时后颈雪肤间,现出一株栩栩如生的青莲,半绽半拢,透着无以言喻的清净无尘。
顾末泽神色晦暗不明。
如若之间对魂灵身份都是猜测,这抹魂印便是铁证,的确是他,十年前以身殉道,无数人为之惋叹的北域符主闻郁!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闻秋时回头望,带着凉意的手忽地覆上他颈间,踩点似的,指尖在某个地方轻点了点。
洞口寒风不断,闻秋时耸耸鼻尖,冷的全身抖了抖。
即使是砧板任人宰割的鱼,临死之前也要板动两下,趁方才间隙,他找到一线生机。
原著中顾末泽虽像个虐文主角,但从始至终,虐的都不是实力方面,他少年时的修为,就已达到睥睨整个修真界的地步,如今修为更深不可测,到了何种地步无人知晓。
但是他强大的灵力一直在对抗体内的魔珠伏魂,因而一旦动用灵力,便有被反噬的危险,必须尽快压制。
且压制途中,不能有人打扰,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从万丈悬崖跃下安然无事,耗费的灵力绝非一丁半点,闻秋时估摸顾末泽要不了多久,就得找地方抑制伏魂珠了。
他只要拖延时......
?!
后颈传来一抹温热,身后顾末泽的气息贴了上来,将人包围起来。
闻秋时表情一僵,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前后无路的情况下,瞥了眼右边撑在石壁上的手,脚步往右侧挪了挪,试图中禁锢中找到逃生之路。
不曾想这一挪动,脚下悬空。
闻秋时呆了下,看着底下黑暗深渊,吓得魂飞魄散。
救......救命......
他恐高。
闻秋时迫切地想往后退,但全身上下僵住,完全动不了,厉风将鬼藤吹得在他眼前飘来荡去,鬼火幽幽,让人恨不得立马晕倒。
顾末泽将他转过身来,眸光落在苍白如纸的脸颊。
怎么了?
闻秋时嘴唇翕动,一言不发。
不可。
倘若暴露.......
原来你怕高。
?!
见面前之人的反应,顾末泽一声轻笑。
难怪往日他立在屋顶,或是崖边,只要是远离地面的高处,一向少有动作的魂灵,就会蹲下.身,然后默默缩成一团。
瑟瑟发抖。
青年颈肩清瘦的线条因害怕而绷紧,后方一点淡青若隐若现,顾末泽视线落在上面,短暂沉默。
青莲魂印,知道的人太多。
人死如灯灭,但魂在印在,非魂飞魄散不可消。
他不能放任这种铁证留在闻秋时身上,否则一旦有人怀疑身份,查验魂印便一清二楚。
之后,有太多人会夺走他身前的人。
顾末泽眉宇充斥冷戾之色,片刻低下头,一手扶住闻秋时后脑勺,高大的身形将人压在石壁上,温热吐息掠过颈间。
他要毁了魂印!
闻秋时心跳如擂鼓,在顾末泽倾身压来时,以为对方要将他推下去,左侧万丈高度让他不敢动弹,被推在石壁上,颤声道:有话好商量,别推我。
怕就抓着我。顾末泽声音掠过他耳畔。
闻秋时僵硬地做出反应,发白的指尖攥上他衣袍:这样么呜啊!
一声痛吟在洞口响起。
闻秋时睁大浅色眼眸,颈部传来的疼痛让他脸色一白,长睫低颤,唇间吐出痛吟。
顾末泽咬破他承载魂印的肌肤,眼底血色流淌。
抹去魂印,如此即使有人怀疑闻秋时身份,也无迹可察。
但抹去一个人的魂印,几乎不可能,即便是他,也只能将青莲印短暂覆盖,借以瞒天过海。
这种方式如同将一个人神魂打破重塑,少不了疼痛,但他顾不得太多,心底邪念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他,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想留住人只有一个方法,把他关在只有你知道的地方!让他逃不走,离不开!
与其往后无时无刻担忧弃你而去,不如将人杀了,神魂禁锢在身边,就像过去的十年一样,与你寸步不离!
你真的这么轻易放他去外界?迟早有天,你会后悔这个决定!
......
脑海喧嚣四起,顾末泽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撑着石壁的手青筋暴起,他制服了闻秋时所有的抵抗,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与石壁之间。
温热鲜血在唇间绽开。
别动。
还不想伤害你,让我抹去魂印就好。
闻秋时挣扎的双手被扣住,痛楚自后颈被咬的地方蔓延至全身,嘴唇翕动,一缕汗湿的乌发贴着白皙脸颊,整个人逐渐失了力气。
体内神魂犹如被咬碎。
又重塑了遍。
闻秋时疼的意识涣散,咬紧唇瓣,额头冷汗滚落,苍白面容不见半点血色。
洞口冷风呼啸,鬼藤乱舞。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喉间闷出一丝泣音,薄衫下修长的双腿一软,被身前的人搂腰抱入怀里。
第4章
闻秋时后颈青莲魂印,淡到几不可见。
一朵猩红血花取而代之,浮现在雪肤间,透着无边妖异。
他整个人虚弱到极致,乌黑长睫无力垂着,倚着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顾末泽一手扶着他,另手拢起褪至臂弯的衣襟,将颈间咬痕遮住。
腰间一紧,细长腰带被重新系上,闻秋时此时像极了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
他额头抵着顾末泽肩膀,趁人给他穿衣衫的时候,磨了磨牙,脸颊微侧,埋在摆弄他的人颈间。
顾末泽察觉颈部传来的微末动静:做什么?
以牙还牙。
闻秋时嗡声嗡气的回答,脸颊埋在顾末泽颈间,张嘴用力啃咬,誓要顾末泽皮肉尝到血的教训!
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委屈。
顾末泽挑眉,旋即微偏过头,露出修长流畅的颈线。
给愤怒的人提供场地后,他耐心等了会,直到颈处衣襟微湿,啃咬的力道愈来愈小。
颈间动静好似有只牙未长齐的幼兽,怒气冲冲地撕咬某个惹怒他的东西,却怎么都不得其法。
发现咬不动后,垂头丧气的模样甚至有些可怜。
顾末泽扶着人出声:要我把衣服脱了吗。
由于力道不够,三番四次仅咬住衣襟连皮肉都没挨上的闻秋时,正锲而不舍地重新积攒力气,闻言喉间一梗,咯了口血,气晕过去。
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动静,顾末泽轻笑,抬手抚上他额头,淡蓝流光散着暖意,在其包裹下,闻秋时苍白面容逐渐有了血色。
闻秋时陷入昏厥时,虚弱到半只脚迈入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