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大门口,闻秋时被一老一小堵住。
老的身着白衣红边的符师服饰,胸口戴着金光闪闪的天符师标志,容光焕发,负手而立,大师气息扑面而来。
小的一扫前几日的穷苦,华服金衣,十根手指戴了十枚储物戒,捧着一束枝叶,浑身上下写着有钱,快来扑我,将路过弟子们看的目瞪口呆。
符老祖,牧清元等弟子上前行了一礼。
符老祖微微颔首,和蔼可亲的笑笑,将胸前天符师小金牌整理了下。
闻秋时凑近,看着着装隆重、煞有其事的两人。
你们干嘛呢。
符老祖:掐指一算,你与老夫有缘,不如拜我为师。
下一个。闻秋时摆手,走到贾棠身前。
符老祖微笑的表情一僵,吹胡子瞪眼,天下哪个符师不想拜我为师,你竟然不肯?你可知符主在世时,都是唤我一声老师!你不想和符主当师兄弟吗?
闻秋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摇摇头。
他道观里有师父。
符老祖恨铁不成钢地杵杵拐杖,怒气冲冲离去,另边贾棠将手中的枝叶抛给闻秋时。
闻秋时下意识接住,然后垂眸看了看橄榄枝。
?
剩下的明日我爹与你详谈,贾棠说罢,一脸欣喜地跑了,像是完成一项艰巨任务后迫不及待回去领赏。
不一会儿,天宗闻长老接受天地阁橄榄枝的消息传往各处。
闻秋时无言,将橄榄枝放在庭院树下,正打算回屋,揽月城主赶来,拱手道:不知闻长老到来,这几日言某怠慢了,乾位上房已为长老收拾妥当,今夜便可入住。
闻秋时挑了下眉:多谢城主美意,我在北院住习惯了,不必大费周章。
老城主略一踌躇,欲再劝,话未出口被打断。
师叔,我困了。
顾末泽立在闻秋时身后,低头将下颌搭在他肩膀,狭长眼眸微眯起来,一字一顿道:我们回房吧。
说罢,顾末泽在老城主惊愕的视线中,将人拉回房间。
砰。
门一关,隔绝了外界视线。
*
就是如此,闻长老与位弟子挤在一间房,不肯来乾位。
室内烛光明亮,照在楚柏月俊雅的脸庞上,他眼帘微垂,不紧不慢倒了杯茶,递给老城主。
他不肯便由他吧,多谢城主替我走这一趟。
老城主饮完茶离去。
楚柏月走到书案前,拿起从千里之外南岭传来的信封,未作拆封,直接放在烛火上,从一角燃烧起来。
楚柏阳进屋正好瞧见这幕,本没在意,走进看清信封边沿的楚氏族纹,脸色一变。
兄长?!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楚柏月,随后火急火燎地回身将房门关紧,惊魂不定回到桌前。
这是老族长亲笔信。
若被人瞧见楚柏月烧了,必要掀起不小波澜,至少不敬族长的罪名摘不掉了。
楚氏一族过于庞大。
族内势力错综复杂,南岭作为本家所在地,更是漩涡中心。
楚柏阳作为青山分家子弟,天高地远,虽有个家主兄长,与其他分家子弟也并无二样,对南岭所知甚少,只牢记以楚氏为荣,以本家为尊。
对于老族长,自然更要尊上加尊。
换个人被楚柏阳瞧见做这般不敬举动,他定会将人按族规惩戒,但万万没料到,兄长会做出这般事。
信封化为灰烬,楚柏阳神色凝重,老族长写了什么,惹兄长这般恼怒。
没看,不过千里加急,他的左膀右臂亲自送来,自然是为了今日之事,
楚柏月用锦帕擦了擦手,对楚柏阳脸上的焦急紧张视若无睹,从盘中拎起一串葡萄,修剪起来。
兄长,楚柏阳立在原地半晌,放低声音,像屏住了呼吸般问,兄长与老族长不合吗?
咔嚓
楚柏月剪下一颗表皮有些许瑕疵的葡萄,重要吗?
自是重要!
简直是楚家再大的事不过了!
楚柏阳冷汗都冒出来了,但他眼前束着轻冠的男子,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来有何事?我应该告诉过你,无事莫要来找我。
楚柏阳哪还有心思考虑来时所想,随口道:没什么,就是问问那个闻秋时。
室内修剪声一顿,片刻又响了起来,正好,最近有事要你办。
楚柏阳愣住,差点以为听错了。
兄长竟然有事要他帮忙?这可是生平头一次!
我、我能行吗?
楚柏阳一面欣喜地不得了,一面陷入自我怀疑,担心辜负兄长信任,他不由挺直背脊,试图让自个儿看起来可靠些。
兄长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好!
楚柏月将修好的葡萄放在玉盘里,又拎起一串,近日无事的时候,你替我去看看闻秋时。
好!我现在就......
楚柏阳激动的神情一顿,思绪拉回此行目的,他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想问兄长是不是把那长老当作符主......替身了。
爱吃葡萄,又会画符。
但楚柏阳不敢,只敢试探性地道:兄长那般看中他,怎么忍着不自己去?
左膀右臂都来了,我再靠近,岂不是让他们白跑一趟。
楚柏月端起玉盘,族里那些人喜欢没事找事,我不希望他们找到别人头上,那样我会很不高兴,而且,
楚柏月话语一顿,盯着他的视线太多,他对待闻秋时太过随心所欲,郁沉炎等人会有所察觉。
......我知他安便可。
楚柏月轻声,随后将修剪妥当的葡萄递给楚柏阳。
楚柏阳愣了下,受宠若惊地摆摆手,兄长精心修了许久,留着自己尝吧,我不用。
不是给你的,
楚柏月一手负在背后,淡瞥了眼他,你给闻秋时送去。
楚柏阳摆动的双手一顿,慢吞吞接过玉盘,旋即看到兄长指了指桌面剪下的葡萄,补偿似的道:不过你可以吃这些。
楚柏阳:......
他饿死也不吃这嗟来之食!
咚咚咚
门开了又关。
闻秋时端着玉盘,眸光落在饱满晶莹的葡萄。
是那晚在瑶台下吃到的,他指尖轻戳了戳圆圆滚滚的东西,低喃道:太难让人拒绝了。
顾末泽回来的时候,闻秋时刚将最后一颗塞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