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侧过脸,一张俊雅无双的面容,难得露出几分难看。
不能。
闻秋时认出人,是少年时的楚柏月。
楚柏月啊楚柏月,你可骗不了我。
若是打算陪我走到这就停了,你也不会在出门时,特意换下了楚家子弟服饰,以免被人认出,分明就是要与我一起去喝花酒。
闻秋时看到自己就是十五岁的模样,扬起志得意满的腔调,满脸笑容揭穿一切后,看到身旁少年扭头就走,赶忙慌里慌张追了上去,叽里呱啦不知又说了什么好话,把人劝住。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不由分说給楚柏月戴上,遮了他面容,才拽着不情不愿的人走了进去。
时隔多年,花楼里的热闹景象并无二样。
不过不知拨琴的人是谁,曲调悠长,余音绕梁。
有花?
天空飘落绯色小花,闻秋时看到自己伸手接住,斜眸朝楼上抛花之人望去,微微勾了下唇。
突然迈入花楼大门的少年,肤白若雪,青丝高束,眼眸若灼灼桃花,瞧着比手中一朵绯花还瑰丽,实在惹人眼球。
尤其是一身近乎标志性的红襟白衣,随意插在发间的赤色长笔,任谁都猜得出,这是最近在北域风头正盛的少年人闻郁。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铺天盖地的小花朝他扔来。
花楼里的人都好热情,太友善了。
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善意,闻郁一个不落全部接了,这可要点功夫,而他一番大展身手后,抛来的花越来越多,像是无穷无尽,饶是他,最后也累得气喘吁吁,抓住在旁沉脸不言的楚柏月,赶紧溜了。
一个角落,他分赃似的,把堆积如山的花分给楚柏月一半。
来,一起当花童。
楚柏月捻起一朵小红花,面具遮了他脸上的表情,仅露出轻浅眸子,和微微抿紧的唇。
你知道她们为何向你抛花吗?
闻秋时听到自己说:我长得亲和。
楚柏月似乎被气笑了,过了会儿,才平复情绪缓声道:去一个陌生地方,至少应该先了解里面情况,不然容易引起误会麻烦,就像你胡乱接得这些花,其实是她们想与你......双修的意思,才给你抛的。你接了,就是答应她们。
闻郁愕然,缓缓睁大了眼,那可不行,我还没成年呢!
他下意识将这些花堆推走,但转念一想,准备收入储物袋,我种的葡萄有花肥了。
不过没等他将花收入储物袋,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伴着急促的呼吸声。
砰!
像是有人被推到墙上,伴着微弱的痛吟。
是个悦耳的声音。
思及这是何地,蹲在花堆后的闻郁,忽而意识到来的两人是要做何事,他立即捂住了眼。
楚柏月:?
他的眼睛被蒙住,当即低声道:你做什么?
闻郁:你是小君子,可不能看这些。
楚柏月:......
但下一刻,两人意识到不对。
花楼里的美妙琴音不知何时停了,大门口,一排排重兵把守,显然刚来了个大人物。
花楼老板娘冷着脸,被两名侍从拦着,我们天熙城的少主看中你们莫莫姑娘,是她的福分,劝你莫要不知趣,否则今晚让你这花楼人陨楼毁。
天熙城是北域第一大城,揽月城远远不及。
就算揽月城主在此,也得忌惮一二,更何况其他人,在此众人就算有心搭救,也无能为力。
他们只能看着叫莫莫的女孩花容失色,踉跄着被逼到一个逼仄地方。
那角落光线昏暗,从外面看不到什么,伴着两道身影没入其中,众人的心沉入谷底。
但下一瞬。
一个人直接从里面飞了出来,在半空划过流畅的弧线后,砰的坠落在地。
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里面的人噗得吐了口血。
倒地难起。
少主!看清是谁后,门内门外,身着统一服饰的人惊得魂飞魄散,匆忙赶去。
但不及他们赶到,一个少年身影先至。
闻郁身上的红襟白袍不知去了何处,仅着了件薄衣,他抬手摘下发间的天篆,顷刻,如墨青丝披散开来,发尾在细瘦腰肢轻轻晃荡。
他一脚踩在倒地青年的胸膛,半俯下.身,垂着眼,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血淋淋的脸。
发现那人嘴角在动,他侧了侧耳,饶有兴致地问,你说什么?
吾、吾乃是天熙城少主,你、你敢......
瞥了眼门口阵仗,闻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天熙城的少主,久仰大名,不过,
少年纤长乌睫一垂,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模样俊俏到蛊惑人心,脚下却无情地碾了碾,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踩碎了少城主的肋骨。
我打的就是你。
第57章
天熙城少主,王阁夕。
他全身上下由于过于疼痛,险些晕厥,惨叫声停后,一边咒骂那些手下还不滚来救他,一边颤巍巍望向用天篆敲他的人。
那少年眉眼漂亮不失锋锐,眼尾微微翘着,像是在笑,但细看不是,一汪清水般眼眸,透着潋滟波光,惹人得很,若不是被其踩在脚下,危在旦夕,王阁夕或许还会调笑两句。
但此刻,他只想赶紧脱身。
闻郁一手拿笔,微俯着身,另手摘下腰间灵玉,头也未转,直接朝门口方向亮了下玉佩,欲来救人的侍卫脚步一顿,变了脸色,纷纷被定在原地,止住步伐。
那灵玉,缕空雕了个郁字,在北域,这是谁都不敢冒犯的字。
眼前一点金光闪烁,王阁夕视线模糊,定神看了许久,看清闪着金芒的小字,是闻。
他愣了下,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闻郁。
大约两三个月前,他见过少域主,郁沉炎当时神色不悦,冷脸端起酒盏,他问了才知晓,近日圣尊不知从哪捡了个人回来,叫闻郁,若非圣尊与姜夫人伉俪情深,大家都要以为闻郁是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