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其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赵逦珺那里走出来的,她的脑子乱哄哄的,如一团被猫抓散了的毛线球。
如果这世上真是有“天命”一说,那竟是早在明萃阁那夜,结局就已定了。
裴其姝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但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怔怔呆立片刻,不得不承认,最可笑的还是自己。
左静然看出她心神不定,亦步亦趋地小心翼翼跟着。
裴其姝突然站定,左静然当即停下来,仔细瞧着裴其姝神色,也不敢开口。
“你那时候,”裴其姝愣愣出神良久,突然冷不丁道,“为什么就没说呢?”
左静然默然片刻。
裴其姝这一句问得没头没脑,若是换了个人站在此处,定然是一头雾水。
左静然却是听懂了。
“一开始是心神大乱,又遭本家猜忌,没想好该怎么说,”左静然还低头回忆了一会儿,边想边回道,“后来是察觉到有人跟着盯梢,保命要紧,自然更是不敢多说了。等到后面那些人撤了,开口的时机一错再错,怎么说都不对,干脆也就不说了。”
裴其姝神色寡淡,不置可否。
“当然,”左静然轻咳一声,沉沉叹息道,“最重要的还是,说与不说,与当时的左家,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说,尚还能有些苟全保命的;真说了,却是知道的一个都活不了,”左静然木然道,“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再大的仇、再深的恨都比不上保命重要。”
“当然,也可能就我这贪图安逸的小人会这么想吧……我只是不想左家再继续死人了。”
东宫太子血脉有异,自然是个极大的短处,可真要盘算到底,左家人、左思源这些年干的,又能有几件好事了?
既然都是利益驱使、不论善恶,那在绝对的势力差异前,报仇,于当时的左家而言,绝对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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