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三个村子才有一个赤脚大夫,村子里人感冒发烧的都是找他看的,不过通常也生不了什么大病,这种日常实用的药是最好的了。
因为上爻村水多,总是有很多亲水的毒蚊子,要是不被咬还好,被咬了总是要起一个大包,痒的几乎要想把皮肉挠破。
所以这种驱蚊止痒的药粉的销路向来不错,只需要给大夫带些粮食过去就行。
涂药,得掀起了衣服涂吧,明明都是能穿比|基|尼到沙滩上的人,但是宋栀的脸却更红了,她垂了头,闷声就要拒绝:“我只要不还是自己来吧。”
“你可以吗?”齐明安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笑意。
“我……好像不行。”宋栀被咬的位置极端,正好在蝴蝶骨的上面,脖子之下,手臂长度的盲区。
若她柔韧,没准也是可以,可她也二十来岁了,身子僵的不行,尝试够了够,发现居然够不到,憋的脸都有点红。半晌,像是英勇就义一样,宋栀把自己衣服掀了起来,往褥子上一趴:“你来吧。”
宋栀的这副身子其实是很瘦的,其实这个年代的胖子也并不多,她这个年纪的就更少了。
她的脸就白,不见阳光的地方更是白的不行,没有赘肉,腰线流畅收紧,蝴蝶骨高高的怂起,像是个几乎要振翅的蝴蝶。
他的动作其实很轻缓,宋栀还是僵硬了身体,指尖带火,两人之间的气氛是越来越奇怪了。
因为几乎都聚集在那一个位置,一坨药膏涂过去,几下就涂完了,齐明安收了纸包,说道:“好了,晾一晾。”
齐明安态度并不奇怪和扭捏,眼睛也并不看她,所以宋栀趴在那里,脸上的温度不由的也慢慢的降下来了。
只是涂个药,害羞什么呢,本来,他们就是夫妻啊,虽然只是名义上是这样,但是只要是不出意外,他们总是要绑在一起的。
宋栀闷了半晌,感觉背上湿湿黏黏的感觉没了,就把衣服给拉了下来,只是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两人谁也没说话。
宋栀趴着看他坐着的背影,皱紧了眉头,今晚的夜色简直是太好了,让她总想说些什么。
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然后拉了拉齐明安的衣服,问道:“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婆婆她,到底是为什么对你这样呢?”
这个困惑一直萦绕在宋栀的心头,这么多天,她一直都想问。
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因此她也十分的疑惑。
齐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家里人教导的十分到位的扶弟魔,但是作为扶弟魔,她应该更重视男孩才对,齐明安又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总不会狠成这个样子吧。
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来说,齐母这样的态度都是太不对劲了。
齐明安还是背着她,宋栀看不到齐明安的表情,两人的气氛更安静了,周围只有虫子的鸣叫。
“因为她恨我吧。”
第29章 母心
齐明安的语气平静的不像话, 几乎没有任何语调的起伏,也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宋栀却吓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眼睛瞪的极大, 惊讶几乎溢出了眼眶。
恨!
恨?
这个字未免用了也太重了, 有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用上一个恨字呢?只是齐明安的语气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宋栀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
她的手都在发抖, 抖了半天搭上了齐明安的肩膀, 却早已没了什么旖旎的心思, 手下的肩膀厚实坚硬, 是一个男人的肩膀。
这个答案对于宋栀来说确实有些震惊了, 她努力了半晌想说话,却觉得什么都是无力了。
“你别瞎想, 不会的,不会的。”她的话和手都是抖的, 不一会就出了满手心黏腻的汗, 咽了口唾沫,却觉得如鲠在喉,满喉咙疼。
齐明安拍了拍宋栀的手,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他坐着,腰板挺直,抬着头,不知道在看哪,远处也是一片黑暗和雾蒙蒙, 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表现似乎是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是说今天天气几何一样,宋栀的心却沉坠的难受,几乎要坠到无底的深渊。
宋栀靠近了他坐着,他的身上还是暖的,但是宋栀却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他现在是二十六岁,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有什么比意识到生养自己的母亲其实是恨着自己的更悲凉更绝望的事情呢?
齐明安是未来的反派,但是他不是天生成长起来就是反派的,他也是经历了良多一点点努力成长起来的,经历了无数的失败和冲击才慢慢的成长为一代商业奇才的。
原身背叛了他,好多人都背叛了他,可是总得有一个人须得给他温暖的吧,可现在的情况是,完全没有,完全,没有。
就连他的母亲,也是恨着他的。
宋栀想举一些例子来证明这不是对的,却无力的发现,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
可是若说不是,那让自己儿子从小就给自己家弟弟家不要钱的长工是怎么回事?无数次的维护和偏向是怎么回事,她毫无慈爱之心,若说她爱子,谁信?
她宁可指望着两个弟弟家没长成的儿女孝顺,都不肯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要是说她是好娘,谁信?
宋栀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填住了一样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又痒又疼,她拉住了齐明安的手,捏了捏,却被齐明安反手握住。
齐明安枕着手倒下,宋栀跟着一起,睡在他的身侧,漫天的星星闪烁,天空一片阴暗黑沉。
他侧着脸对着她,油灯烧的差不多了,光芒昏暗,昏暗的光芒照的他的轮廓加深,只是眼瞳漆黑,不复澄澈,宋栀皱紧了眉头,鼻子一片酸涩。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我猜的,是她告诉我的,我很早就知道了。”他抬手给宋栀擦了泪,眼睛半垂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宋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泪珠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像是止不住一样的。
她总是爱哭,可今天又不一样,她是又气又怜惜,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恶劣对待的那个人。
“你别哭,我给你讲讲,好不好。”齐明安和宋栀的距离极近,两人的呼吸都可闻,宋栀压抑着声音哭,抽抽噎噎,眼睛红红。齐明安抚摸了一下宋栀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身下的被褥松软。
齐明安的爸爸,原来是他们村子里为数不多稍微识字的人,总是干干净净的带着儒雅气,和村子里邋里邋遢的男人们都不一样。
而齐母和齐父,也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自由恋爱起来的人,魏家贪财,压着齐母不让走。
两人算是经历了不少磨难才终于在一起的,因此感情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