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曦不可思议地看着兴致勃勃说着这些的李茜,觉得有点荒谬:“你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做出这种事情,你一点都不觉得内疚吗?”
“为什么内疚?”
李茜也有点不可思议,她看着沈逸曦,因为这句质问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始作俑者沈逸曦今天这么反常,于是问:“难道不是你想做这种事情,所以我才会跟着你去做的吗?你内疚了吗?”
可是那不是我做的啊?!
我只是不小心泼了她一脸水,我已经道歉了!
你说的这些事不是我做的啊!
沈逸曦心里崩溃,但是对上李茜的目光,却是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点点头,然后垂下头看着地上光滑的石板:“是的,我愧疚了。”
李茜已经傻了。
愧疚了?
这个沈大小姐真的还会愧疚?
李茜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傻了,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有点虚弱,可声音格外尖细,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你是真的?”
“真的,”
沈逸曦被迫无奈背上了原身的罪责,点头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我发誓,我从现在开始,要做一个好人,遵纪守法尊师敬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社会主义建设奉献我薄弱的力量。”
李茜看着沈逸曦,突然叹了口气。低头喃喃。
“完了,这不是洗心革面了,这是傻了。”
沈逸曦还想说什么,街那边过来一辆极其花哨的粉色轿车。
沈逸曦看着那个花里胡哨的、并且很贵的车开过来,停在自己眼前。
车上面下来两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恭敬地打开车门,拿出一卷红毯,铺在自己面前。
然后就鞠躬伸手,示意自己过去。
沈逸曦:“……”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李茜看着已经傻掉的沈逸曦一幅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搀着沈逸曦走上了红毯。
胳膊突然被扶住,沈逸曦还有那么一点懵。
李茜已经扶着他走了两步了,还像她刚刚叮嘱夜泽轩那样慈祥叮嘱:“抬脚,走上来。”
沈逸曦被她这个语气吓到了,下意识跟着她的指令走上红毯。
李茜就像女儿弱智但是依旧不离不弃的老母亲终于看到女儿能独立走路了一样的欣慰:“对了,就是这样,真棒。”
沈逸曦:“……”
这不对劲,我有点怕。
姜流舟回到教室,这才发现自己的椅子上被人洒了一滩水。
姜流舟之前也没有坐下的时候看椅子的习惯,但是有一次她坐下,发现椅子上被人洒了一滩红墨水。
夏天的裤子马上被浸透,姜流舟想站起来去报仇,去找泼墨水的人打一架。
她看着躲在一边笑的沈逸曦眼里不加掩饰的恶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
卑微、丑陋、没有一点尊严。
——沈逸曦一直都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恶毒自私善妒。
场面话谁不会说?
自己怎么就因为这半天的事就对她改观呢?
沈逸曦的家就在夜泽轩家的旁边。
说是旁边其实也隔了很远。
两栋欧式别墅,各自占山为王。
所以沈逸曦一直也没有见到同样思过在家的夜泽轩。
不过不是很重要。
家里没有人,据说她的母亲现在常住欧洲,她的父亲在俄罗斯做生意。沈逸曦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没有见到什么人,这让她很高兴。
于是思过在家的第一天,沈逸曦出去了。
她坐着她那辆花里胡哨的粉色轿车,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场。
买了所有的法律原典。
还有所有社会主义建设者的必读书目。
李茜坐在沈家别墅的真皮沙发上,一大早听说沈大小姐出门逛街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微弱的期冀,以为她又恢复正常,开始当那个骄纵奢靡的沈家大小姐了。
等了两个小时,沈逸曦终于回来了。
李茜看着管家叫了一群人出去搬东西,以为沈逸曦又包了人家一条街的新品,还有点激动。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搬着一摞摞的书走了进来。
路过李茜的时候阿姨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
于是一本砖头厚的资本论就掉到了李茜脚下。
红白的经典配色,上面金色线条的先哲人头看上去充满智慧。
给人启迪,洗涤人心。
李茜恍惚抬起头,看着同样恍惚的阿姨,有点茫然地低头想把那本资本论捡起来。
李茜的手向来只提精致的小皮包,现在突然看到这么一本书,以为不会有多重。
于是她第一次,没有拿起来。
李茜只能再次再次弯腰,气沉丹田,双手抬起来那本书,放到阿姨手里。
阿姨向李茜点头,道谢。
李茜刚说了不客气,一转头沈逸曦抱着一摞同样一看就又红又专的书走了进来。
沈逸曦这个身体不行,这么一摞书抱着很吃力,走的踉踉跄跄。
她越来越近。
李茜很快就看清楚了她抱着的最上头的一本书的书名——《民法典》
疯了疯了。
李茜恍惚转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