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我聊聊吗?”
“周围就我这么一个女人,你要向我倾诉的话我是不介意的,而且我可能很快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一点残渣都剩不下,不会有机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的。”
谢洮是不太愿意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江姝颜的,倒不是防着江姝颜或者怎样,单纯的是因为无论有多少证据,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而且……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是那种倾诉完了之后就会觉得轻松的性格。
于是辗转反侧了好几次之后,谢洮也没能把那句话说出口,只是反过来问江姝颜:“我知道你跟很多人有过一段,那么……你喜欢过这当中的某一个人吗?”
江姝颜果断干脆:“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
“没有。”江姝颜掏出了自己的烟枪,吧嗒吧嗒的抽,像在组织语言一样,过了一会才道:“你说爱的话一个没有,但有一个人,是我至今都亏欠着的。”
她若是真的能够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也不至于死在心魔劫底下了。
只是江姝颜性格就这样,不喜欢卖惨,有些话就轻描淡写的过去了:“给你讲个故事?,反正我也快死透了,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所?以讲给你也无妨,你要到时候会讲给别人听也无妨。”
江姝颜最开始的时候不是魔修。
她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门派当中的掌门的女儿。
但是她的体质很独特,特别适合做鼎炉,也特别适合跟人双修。
她后来遭了变故,才入了魔道,想为自己的家人复仇,这才开始修合欢道。
江姝颜没说变故是什么变故,她又曾经经历过多少痛苦,那些饱含血泪的过去,都被她一笔带过了,显然她不愿意多讲。
她讲的最多的是……
“我刚刚开始修合欢道的时候,有个人过来找我了,我的青梅,她说,江姝颜你跟我走,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强到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到时候我帮你报仇,好吗?”
“我那个时候刚刚遭遇了变故,整个人都很极端,我说你不过是一个最低级的修道者,你谁都打不过,在这里?夸下海口又有什么用呢?你保护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有本事你现在就去为我报仇啊,只要你能提着一个,一个我仇人的头颅回?来,我就跟你走。”
“她说好,然后就去了,可是我没有等她,我转头就去了魔界。”
“我不知道她当初有没有……有没有真的去帮我报仇,但我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谎,她对我许下的诺言,全部都做到了,我逐渐清醒过后,才意识到这一点,后来我有悄悄回?去一趟,在我父母的坟墓旁,看到了一颗悬挂的头颅。”
“但她那个时候……不过是一个金丹期而已……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看到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但此后余生,我都在愧疚当中度过,因为我伤害了最后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江姝颜是残魂,已经没有眼泪了,谢洮却觉得她在哭,她的灵魂在哭。
“我不敢去见她,只能躲着她,我已陷入泥潭,一生都在污糟之中,而她天赋那么好,是必然……必然能飞升,就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了,但是在死去的那一刻,我是有一点点后悔的,只有一点点。”
“还想再见她一眼,想看她过得好好的。”
“那个人是白叶?”谢洮轻声问。
江姝颜没说话,但那态度基本上等于默认了。
两个人并排坐着,各有各的苦楚,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当中,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之后,江姝颜磕了磕烟枪,大概对于自己少有的脆弱而感觉到了羞耻:“能不要跟别人讲的话还是不要跟别人讲了,太丢人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故事?。”
“所?以你就是因为自己be了,所?以天天催我he?”谢洮有些无语的道。
江姝颜还很好学,被谢洮科普了一次behe以后,就记得牢牢的了,她大概以为这是最近几年修真界的流行语,用的还挺嗨的呢:“对啊!我一个孤苦可怜的残魂,就是喜欢看别人he不行啊!”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为了对方死,可以为了对方付出一切,但就是不肯好好的在一起?”
“是不是替身真的那么重要吗?我感觉她是真的喜欢你的,虽然很多人都说,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因为死去的人就会变得完美,变得无懈可击,变成人心头的白月光,但我觉得她如果能像爱阿如一样爱着你的话,那也不需要去计较那么多了。”
“人的一生,能够畅快淋漓地爱一个人,畅快淋漓地被一个人爱,就不虚此生了,计较太多的话,反而会痛苦呢。”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来让我做,一辈子都没敢去直面白叶的人可是你啊。”谢洮无情的打击了她,气的江姝颜直翻白眼:“我好心安慰你,你居然恩将仇报!告辞!”
她哼哧哼哧的又?钻回镯子里?,再也没有冒头出来了。
谢洮和江姝颜聊过之后其实心情变好了不少,她往床上一躺,看着横梁,良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因为受伤的缘故,谢洮平时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了,睡眠就变得格外多,和江姝颜聊完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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