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尖叫:是山匪!山匪来了!
随着这句话,原本平静的集市瞬间兵荒马乱,没有人顾得上收拾摊子,连挤带撞地往两道的店铺里冲,但哪里进得去,店铺伙计听到这种喧嚣声,早就吓地拉起了门闸。
有动作快的摊贩已经驾车逃命,大多数人被滞留在原地,疯狂地拍着门窗喊救命,却已经来不及了。
马蹄踩着尘烟与一地的蔬果生鲜来到了闹市中心。
君秀秀押着头,躲在摊子后,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清那群人。
为首的男人长了一圈络腮胡,手里的长刃还淌着血,他扶着鞍下马,一脚踩在了地上来不及躲藏的摊贩头上。
怎么办大哥,他们说我们是山匪。
他问的人是尚在马鞍上静坐的男子,一身白衣羽扇,看起来斯斯文文,倒像个读书人。
男子轻轻摇了摇扇子,似乎有些懊恼: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们可是仙门呢。
跪坐的摊贩被踩地匍匐在地上,抖如筛糠,不停地磕头:各位仙爷饶命!各位仙爷饶命!我家里还有怀孕的妻子!饶命啊!
还不快松脚,不然被人说我们仙门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呢。
络腮胡闻言,忙收回了脚。
摊贩颤抖着磕头:谢谢仙爷谢谢仙爷!
男子笑了笑,一个翻身也下了马,他凑近摊贩吸了吸鼻子:麝香味。
他的笑意更深了:你不是说你家里还有怀孕的妻子吗?
摊贩一愣,张了张嘴,刚要哆嗦地解释,忽然感觉头上一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片白花花的东西混着鲜血,正大块地往下流。
边上有胆小的人抱着头开始尖叫。
男子收回长刀,用棉帕小心地擦着刀上的血渍和脑浆,有些惋惜道:诚实可是美德啊。
将刀收入刀鞘后,男子收起笑意,不屑地看着抱头乱窜的人们,对身边的手下道:随便测一下,将有灵根的都带走。
听到指示,身后的人纷纷下马,从兜中掏出一块黑石,抓起人就往石上按,无论男女老少,都不错过。
最后偌大的闹市中只找到三个能令黑石变色的人,其中一个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
孩子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嚎啕大哭,他的母亲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了!我跟你们走可以吗?我跟你们走,求求你们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有灵根吗?络腮胡不屑道。
白衣男子则眯着眼睛笑道:阿贵,跟姑娘家讲话要温柔。
他看向那位母亲:你别怕,我们是黄泉海的仙人,我们是带孩子去修仙的。
他的声音放得又柔又轻,可是身边还躺着那位摊贩的尸体,他踩过的地方都是血迹,说出这句话,只会让人更瘆得慌。
孩子哭得更大声了,络腮胡不耐烦地将他扔到了马车里,任凭母亲心碎地磕头,任凭其他两个被抓的人哭喊着饶命,都充耳不闻。
君秀秀从来没有现身处地地经历过这种事情,腿软地动不了。
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们吗?
【正常剧情流程,不能。】
君秀秀抓着手心,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但她无能为力。
黄泉海她是知道的,如果说谢奚奴所在的悲山一派是真小人,那黄泉海便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们自称仙门,与仙门交好,处处打着仙门的旗号,却做着比悲山更恶毒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记错,按照原书内容,他们之所以抓有灵根的普通人,就是用来喂养妖兽的,以人的血肉喂养了近十五年,直到后面女主也被抓去喂养妖兽的时候,才能结束这场闹剧。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子吧
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也是美德呢。
君秀秀眼皮一颤,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刺耳地令人牙酸。
不知过了多久,集市中压抑的哭声才开始渐渐放肆。
那些如山匪一般的所谓仙人已经离开。
君秀秀扶着摊子,缓缓地站起身,她的手脚僵硬地动不了,天边的黑云不知何时已经退去,明媚的日光下,她却仿佛觉得一股阴冷从三九严冬的缝隙中爬到了她身上。
地上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一具还保持着磕头的姿势,那是一位母亲的身体,单薄又坚强。另一具被削去了半边脑袋,他的脸朝着她的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空气间除了浓郁的血腥味就是甜滋滋的香味。
那分明是甜腻的糖稀味,怎么会是麝香呢。
第9章纤细白嫩的手,微微弯曲着指节
驴车驻足在集市不远处的槐树下,许是因为受惊了,直到她们靠近,黑驴才缓过神地动了动耳朵。
君秀秀捡起插在梨子上吃了一半的糖人,默不作声地坐到了车板上。
来的时候三人心情还算不错,走的时候却都铁青着一张脸,一路无言。
给谢奚奴买的糖人完整地躺在纸袋里,而她的这块在阳光下已经化了一半,糖稀顺着竹签往下流,滴在手上,黏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