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有一向不会在他的面前说重话,那一次特地叫了他出门吃饭,语重心长地说:“天顺,你明年就十八了,十八岁的男子汉什么道理都懂,就是缺少了一些人生经历,反正咱们年纪也小,也不着急去经历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记着,你妈的后半辈子可得靠你。还有你妹,以后我老了,你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苏自有的眼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结在哪里。
他顿了下又说:“天顺啊,前事与你无关,未来的事还得靠你。做一个男人,得有担当,有责任心……你要是非纠结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我原先也像你这样想不通,可后来我想,人的眼睛长在前面,还不是意喻着做人得朝前看的道理。”
那天,何天顺喝了两瓶啤酒,哭得特别像一只丧家之犬。
不过哭过也就算了,何天顺觉得苏自有说得有道理,有些事情,就算他以死谢罪,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从那起,他越发的觉得苏自有这个人还真不错。
高考完之后,何莲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说那里头是贺军的死亡赔偿金。一个是给他当大学的学费,另一个是觉得他成年了可以自由支配属于自己的财产。
何天顺查了那张卡里的余额,里头一共有三万块钱。
九几年的生活水平哪会有现在高,他心里头明白,这3万块钱肯定不全是贺军的死亡赔偿金,里头还有这些年何莲的一些积蓄。
何莲是做会计的,不光在单位里上班,这几年还承接了很多小公司的做财业务,她原先就开玩笑说过,她挣的那些钱一半留给他,一半留给桐桐。
何天顺拿到这笔巨款,琢磨来琢磨去,他想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一件礼物。
当然,花妈妈的钱买礼物不算什么真本事,他已经考虑过了,今儿买了东西,明儿就找找哪里需要临时工的。他准备勤工俭学,何莲给的这些钱,能不动就不动。
也不知怎么这么巧,就撞见了白汇美。
何天顺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要说何莲和桐桐是他心目中好女人的代表,那么眼前这个简直就是蛇蝎毒妇。
更何况,何天顺看见她就想起了那晚他一脚踩上的尸体,心里更觉晦气。
他拉了拉身旁的孙娇,“走,咱们去下一家。”
孙娇不明所以地问:“还没看完呢!”
何天顺的脸色不好,自顾自走到了门前。
孙娇只能放下领带,跟了上去。
这时,白汇美叫住了他:“天顺,跟我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就不想知道贺军临死前都说过什么?”白汇美像一只循循善诱的狐狸,抛出了她第一只诱饵。
何天顺真的犹豫了,可他也怂了,他不知道贺军临死前说的话,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改变,甚至还痴心妄想过,他要是苏自有亲生的孩子该多好。
何天顺的脚步只停顿了一下,一把扯过了愣神的孙娇,“快走。”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孙娇的心怦怦乱跳。
等到了下一家店,何天顺的脸色还是阴沉,孙娇羞答答地道:“天顺,你刚才好帅啊!”刚才那一下,特别的男人。
何天顺真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里都装了些什么,他哭笑不得,脸红得犹如火烧。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白汇美第一次出手,又失误了。
她紧皱着眉头,好胜心噌一下就如干柴遇着了火焰,熊熊燃烧着。
苏家,阁楼。
“你说白汇美丈夫的死跟她有关系没有?”
苏雪桐咬着笔头,瞥了眼睛去看一旁正打游戏的司南。
他这个补习老师,也太轻松了,根本就没给她讲题,一直在打游戏。
司南连头都没抬一下,道:“不知道。”
“你不是万事通,什么都知道嘛!”
“我对她不关注。”
“那你关注关注。”苏雪桐认真地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有什么好处?”司南手里的超级玛丽终于ga over了,他抬了头,一本正经地说:“这年头,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干啊!”
“你想要什么好处?”苏雪桐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敢对上他那双仿佛可以洞悉到一切的眼睛。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司南的问题又抛过来了。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觉着他没安好心,她捏住了自己的衣襟,道:“那可不行,我妈可说了不许我未婚先孕。”
司南差点没被自己呛死,他顶多就是想骗个吻而已,谁知道她这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乱想什么呢!”
“那你说你想了没有?”苏雪桐不服气地道。
司南的呼吸都跟着一滞……主要是太不好回答了。
苏雪桐拍着手道:“看吧看吧,像你这种老男人坏的很,明明自己心里面想的要死,还装作一本正经,你可别以为我会扑倒你,我是个很有原则的小孩,答应我妈的事,我一定能办的到。”
那轻飘飘出口的话语,气的司南想要两耳冒烟。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想要让她看看他这个老男人到底坏不坏,可是才将逼近,门口响起了何莲的声音,“桐桐啊,司南,吃晚饭了!”
苏雪桐冲他做了个鬼脸,答应道:“知道了,妈,我哥回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