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雨声嘀嗒。
院里的藤萝细细密密从墙根长到外边,田客打开门,采摘藤萝长出来的花朵。
小厨房,谢杏烧开一锅热水,把糖块放下去融化,田客端着洗干净的花朵放入锅中,鲜花酱制成后冷放。
田客边打开盖子,边告诉谢杏:“公子又在外面等着。”
“岁欢在佛堂擦拭佛像,你去叫叫她。”
“姑娘明明知道公子不止为一个人而来。”
“我今年都多大了,还要不改口整日姑娘长姑娘短的。”谢杏点田客的额头。
她又一次转移了话题。
田客把鲜花酱分成四份,其中一份送到谢怀兰手上,回来之时看见谢杏与谢岁欢坐在阶梯,两碟鲜花酱已吃了大半。
没有立时关门,田客假装要空出手放东西,谢怀兰没有上前,与两个女子遥遥以对,他拿着调羹吃了一口花酱。
田客扣紧门栓。
阳光照耀露珠,草地青翠欲滴。
公子下一次来,姑娘又会做什么好吃的呢?田客想。
——
冬苑在初雪之时来了位新客。
谢郁离与陆桐坐在外面的大理石凳子上。
陆老太傅腿脚不利索,陆桐代为送节礼,又来每个院子拜访,有些院子早已无主人居住,来到谢郁离这里尚是上午。
小皇子刚会说话,圣上便三请六邀地派使者去平州,陆老太傅怎好拂皇帝的面子,又带着陆家两姐妹回到京城。
体恤太傅年老,圣上特许他暂住宫中负责教学小皇子。
老人家念着好友,又没有时间出宫,让孙女带来礼物给旧友。
陆桐前来还有一事受她父亲所托,陆大人托她转知谢家大姑奶奶,当年两姓之约他乃受父母之命而签下婚书,彼此并无情意,毁去婚约乃是一桩幸事,他已找到相携一生的伴侣。他未曾介怀旧事,望谢姑娘亦不要介怀。
陆桐犀利地抛出问题:“父亲是真的从未在意,还是让故友少去一丝愧疚重新开始?”
“桐姐儿,我们的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人,有的有缘无分,有的无缘无份。当断则断,当求便求,你母亲是我此生所求。”陆大人微笑。
谢郁离知陆桐来意光明磊落,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长大。
所以她的喜好谢郁离略知一二。
“今年秋天来得早,梧桐花开得早,陆姑娘没有赶上。”
“季节变换从不变迁,是陆桐来迟。”
陆桐揭破谎言。
她环绕翠竹,瞧个新鲜,谢郁离道:“这是花房新来的品种,从南边移来。”
平州一年四季季节变化不大,适合老人居养,生长的植被品种大多喜好阳光。
偶尔换一换观赏的景物,刹感心旷神怡。
——
谢老太爷曾便装去过乌垒城。
谢沐这小兔崽子胆肥,有了孩子也不告诉家里。
不同于关内建筑,这里的住宅院门开阔,谢沐与旁边民舍的百姓常常打成一片,故此行人常借前边的大院子经过,顺道遮遮凉。
周围没有看守的门卫,谢老太爷问得住址,立在原地没确定是不是小兔崽子的住所。
院子下有只秋千。
秋千上,小孩子踩着踏板晃来晃去,小孩大概五六岁,粉雕玉琢。
“你来找谁?”看见来了陌生人,小孩子开口,语气老成。
“你可认得谢沐?”谢老太爷捋胡须。
“这个时辰我爹在都护府办公。”
没见过的老人面色和善,小孩子有点放下戒备。
“可否给爷爷指个方向?”
小孩子指向右边。
谢老太爷看着他笑了笑,转身前往找谢沐谈事。
“哥哥,刚刚怎么了?”从房舍出来的小女孩听见动静走来。
“没什么,见到个有点奇怪的人。”
像是关内的打扮与谈吐。
谢暮白把头上的东西一五一十弄在小女孩头上,小女孩瘪嘴表示不满,谢暮白拍拍手上的花粉,就因为做游戏输了,妹妹要求他把她的“首饰”戴上一个时辰。
谢暮白无语地侧目那堆“首饰”,花花草草的,真丑。
还好游戏结束了。
战事吃紧,谢沐观察敌人来势汹汹,他悉声嘱咐白夫人,“若是我遭遇不测,记得上京找我爹,他答应过保护好你们。”
身后追杀者不曾消失,谢暮白咬牙,跳出马车解开一匹老马的缰绳,骑着它引来追杀者。
白夫人掀开后帘,看见有从队伍向谢暮白的方向而去,给她和女儿留下一线生机。
马匹逐渐跑得不快,追杀者从前方包抄,白夫人心一横,复又折返。
天不绝人路,她遇上了一群放羊的牧民,她大喊求助,牧民随即赶跑追杀的人。
白夫人道谢,牧民挥手让她不必客气,嘴里的汉话十个有八个不在原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