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谢清清给的线索,白栀当即决定找鹿韭帮忙查查侯府往事,转念一想,鹿韭如今调任在谢暮白的院子,她还没有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在路上散漫行走,不知不觉竟返回丹园。
庭院一花一木俱为眼熟,随意地替老树摘枯叶,忽而听人开口说话,“有些叶子即使枯黄,并不代表它愿意离开树木随风漂游,例如枫叶与银杏,就算变了颜色,依然是树木的屏障。”
顺着说话的方向往庭院看去,立在火红枫叶下的谢郁离仿若等候多时,白栀久久没有搭话,他便又接着说话,“难道白姑娘不欢迎在下?在下还以为与你做了几个月堂兄妹,多少算旧相识。”
“没有,方才是我见识浅薄,该请四公子不要见怪才是。”说罢,白栀将手中老叶轻轻放在老树根下。
“呵,”谢郁离忽然笑了出来,左右端详她许久,直把白栀瞧得不知何意,“短短几天不见,你竟好像换了个人,不如以前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更可爱些。”
“四公子说笑了,我何时牙尖嘴利。”开玩笑吧,自从穿书以来她可是谨小慎微地很,何时有过谢郁离说的样子,除非他还记挂那夜拔除暗桩的事,可最先开始利用自己的明明是他,付出了生命危险,稍微责怪一下不过分吧。
当下的谢郁离却很有好心情地牵着枫树枝头,感受微风里红枫在指尖摩挲,一如既往见到的谢郁离从来与碧竹白雪为伍,霎时见到这样的谢郁离,白栀压根看不明白。
“是么,当初你和暗香在书房那番争论可是精彩地很,倒叫身为世家公子的我汗颜。”
“……”原来谢郁离听见了,白栀保持面色不变,“那就多谢四公子赐的荷花汤。”
并不在意白栀的‘记仇’,谢郁离缓缓剖白,“你说的不错,我自四岁启蒙,家族请的西席皆金榜题名,不必受柴米油盐困扰,早早甩他人一大截。其实人生最好的年纪就只那么短短十几年,贫苦之人用来卖力维持生计,普通人家用来玩闹肆意成长,还有些情况复杂的人年华不知作何用途,而我的十几年都用在了浩如烟海的诗书上。当同龄的年轻人想要通过仕途出人头地,我的十几年努力就足以将大部分人的开始甩下。世人皆羡慕出身世家之子,却往往料想不到,他接受的利益越多,要承担的责任与付出的责任更多。”
将谢郁离的言语细细咀嚼,白栀向自己当日的轻率之语认错:“是白栀自以为是,明明只是管中窥豹却妄做通透世事,还请谢四公子原谅。”
谢郁离只拂手,红叶映照下,清润的瞳眸反射叶子的光芒,难得带点温热,“在下只是想说,不止和你假设身份普通的那个我比,就算是其他人来,我也不会逊色。”
这番话如果换作其他人说,白栀定会觉得轻狂,放在谢郁离身上,并没有不妥,他生来就有自信的资本,毕竟初遇之时他就能随口问为何他不像白雪之色而像月色。
“四公子本就为今次解元,白栀自然相信来年的殿试四公子金榜题名。”白栀好声好气地恭维。
看来小姑娘还没有明白他说的意思,谢郁离打算再说几句让她转过弯来,正要开口,素客敲了敲门,挪步靠近白栀,似是有话要说,可见到谢郁离在场有些不敢。
白栀立即找个理由请谢郁离离开,“我答应了岁欢姐姐要抄一卷佛经,素客正好来送佛经我才想起来,四公子请回吧,关于表兄的事白栀也所知不多。”
“无妨,枫叶开得正好,在下想在这里多观赏些时候,记得以前的二妹最喜欢红色,就当缅怀她了。白姑娘自行抄写,怀竹必然不会吵到你们。”谢郁离不由得苦笑,她倒是能在一瞬之间就想到自己借口来这里的理由。
毕竟是人家名义上妹妹的院子,白栀只能算是借住,客人怎么好去拒拂,而且观察谢郁离的神色是要监督她们抄写完的架势,看素客胆怯的架势,错过这次怕是下次再难和盘托出。
叹口长气,白栀道:“既然派了你来,岁欢姐姐是想明白了么。”
素客极为小声地应答,又瑟缩着看了眼谢郁离。
看懂了素客的小心谨慎,谢郁离带些少主子的架势整个人俨然不怒自威,“再怎么说大姐姐都是大房的女儿,我母亲待她不差,我亦是真心实意当她如同父同母的亲人看待。她可以害怕说出难处被长辈责罚,但也得相信同辈真心想要帮她。你放心,今日之日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谢怀竹说到做到。”
听到谢郁离的承诺,素客这才忍不住眼中蓄满泪水,她本就是谢岁欢身边之人,谢岁欢平日从不苛待下人,时常替下人说话,对于谢岁欢的遭遇素客感同身受。
事情要从谢老太爷和谢暮白联手安排白栀成为侯府姑娘说起,那时大房二房着急与白栀结交,接连安排合适的公子哥见面,永安侯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动作,暗地里将那些人员打发走了,他亲孙子看上的人怎么容得下他人觊觎。
然而侯府适龄女子不止一个,其中谢岁欢最为年长,为了公平起见少不得一起见客。偏偏就是白栀去了二房的那一天,独留谢岁欢,她遇到了一位青年公子,自然而然地便以为是来会面的相亲对象。
此人说自己出身微寒,比不上别人天潢贵胄,原是来此做个陪衬的,谢岁欢不由想到自己,便安慰了几句,他们由此相识。
听到这里,貌似是个郎有情妾有意又碍于家世无法在一起的爱情故事,可素客接下来的话让两人一惊。
“后来,后来大公子回府,大姑娘亲眼见此人进了观鱼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