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昨晚和沈一渺告别回房后,阮轻轻还好好盘算了一会儿说辞,打了一大篇腹稿,不过现在看到一脸温煦的沈明屿,立即抛却婉转悠长的铺垫,直奔主题。
可沈明屿听完她的问话之后,只是吐了一个“哦”字,便沉默下来,且还凝视着她,眼神幽邃,又拉丝似的意味深长,好似要一眼把她心底翻看干净。
阮轻轻有一秒钟的慌乱。
沈明屿的眼神带了不明显的探究,和其他意味,阮轻轻下意识反思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可反复把前一句话翻来覆去品味都没发现问题。
难道他误会自己故意选沈一渺生日当天寻事?
也可能自己看错了。
不管为何,阮轻轻按捺下思绪,捋了捋飘到鬓边的发丝,赶紧一股脑将目的和盘托出:“是这样的,周五不是一渺的生日嘛,我便去问了一渺意见,觉得当天咱们在家一起准备一桌生日大餐,自己动手比较有趣,心意也更珍贵,不是嘛?比方说,生日蛋糕上的祝福题字这项艰巨的任务,我俩一致认为非你莫属,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和期许,怎么样,沈总愿意拨冗接下这项光荣的任务吗?”
一本正经探讨继女生日安排,阮轻轻总觉得太过生硬,随着话语的出口,便忍不住用上腹稿。
俏皮幽默的话,总能改善两人之间流淌的空气。
沈明屿几不可察地愣怔一瞬,而后深幽的眸子蒙上一层笑波,跌宕开来,方才不寻常的意味顷刻淹没,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微敛视线,唇角轻轻扯了扯,眨眼间又恢复从容和煦:“多谢厚爱,不敢推脱,一定全力而为。”
刚刚略凝滞的空气霎时流畅,仿佛他之前颇具意味眼神果真是阮轻轻看错了。
阮轻轻暗暗舒一口气,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咱们三个人只有你会掌勺,我回来的又晚,一桌菜全由你操持,太辛苦了。”沈明屿思忖须臾,“不然就三人合力做一个蛋糕,余下的菜就让厨房准备好了。”
不!
她不累!
五十万,就算她去做十道菜,一道也有五万,再没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
阮轻轻和系统确认过,必须亲力亲为,不然五十万要缩水。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厉害,口袋里的钱不跟着膨胀就算了,怎么能缩水呢,她不同意,沈明屿的一番好意她只能心领,不受了。
不过也不好直接反驳,说“我不累,愿为一渺生日出大力”,这话太假了,硬要兜揽,倒像故意在他跟前凹好后妈人设似的。
做人要灵活,boss对产品有疑虑,换一个就成了。
于是,阮轻轻身子不自觉往沈明屿倾了倾,盯着他的眸子提议:“要不准备火锅吧,我熬一些骨汤就行,余下的菜就是洗洗切切,很轻松,也不麻烦。”
沈明屿察觉到她听见不用准备菜色时,眼角眉梢隐隐凝滞了一瞬,就连身体都跟着崩了一下,而且提议时的语气和动作也都略略急切,是以他眸子一敛,掩住其中所有所思的神色,疑问到嘴边改成赞成:“这样也行,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阮轻轻放松一笑。
沈明屿垂眸道:“你对一渺倒比我更上心,她现在也更愿意亲近你。”
阮轻轻心头一跳,有点发虚,开玩笑遮掩:“所以,沈总在吃醋?”
她只是个见钱眼开的代言人,虽然近段时间对沈一渺的关心不少出自真心,但自她穿来算起,绝大部分的冲锋陷阵,任劳任怨,嘘寒问暖都是拿钱办事,包括这一次的生日,对沈一渺时时刻刻关注的是系统。
是以,沈明屿的话她不敢应承。
沈明屿挑眉,浅笑反问:“你说谁的醋?”
阮轻轻:啊这……
她被人轻飘飘五个字反杀。
再仔细回味一番,阮轻轻懵住,沈明屿这是在“调戏”她?
阮轻轻抬眼撩了沈明屿一眼,继续玩笑道:“沈总这就得问您自己了呀。”
输人不输阵。
从现下情形,以及沈明屿的神情和语调判断,他这么说就是在配合她上一句的玩笑,没有其他旖旎意思,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沉默或者扭捏只会把气氛拉入尴尬的深渊,那她还不如干脆把自己埋了。
自己挑的头,怎么也要把话兜住。
不过,若是沈明屿再接下去,两人之间的氛围肯定会越来越怪异,阮轻轻不确定到时候她的心脏承不承受得不住。
哎。
“你说得对。”低下头的阮轻轻未看见一贯成熟稳重的沈明屿,眼眸中难得闪现戏谑的情绪,“不过,我下周的行程已经确定下来,要去国外谈项目,周五傍晚六点多飞机落地,可能要晚一些到家,只能辛苦你们先准备了。”
听见沈明屿转换话题,阮轻轻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闻言笑道:“能赶上题字就行,你这活可是谁都替不了。”
“你也是。”沈明屿看向她,眉宇之间一片温润笑意,“没有你,这一餐可不成行。”
阮轻轻:……
她虚。
日子飞快,通往沈家别墅的巷道被枯黄的树叶铺满,残阳下,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鲜活和色彩。
校园里的梧桐也挥别一片片黄叶,叶子随风飘忽,被放学铃声震落,贴到一年一班的玻璃窗上。
靠里侧窗边坐的沈一渺交完最后一科卷子,收拾文具丢进书包。
教室门口,忽然后有人高喊:“沈一渺,老班在外面找你。”
沈一渺一愣,把书包搁在桌上,走到门外。
班主任杨老师提了两个大纸袋,正站在后门口,见她过来,便笑道:“一渺,生日快乐。”
说着,杨老师把纸袋递给沈一渺,解释道:“这是你家里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