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入宫,服侍帝王。
世家子弟怎么可能愿意,他们都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进宫侍君太过侮辱人了,那是女子才做的事!
但抗旨是死罪,所以,那些没有什么地位的庶子就要遭殃了。
服侍那个出了名的暴君?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他们到了宫中,都瑟瑟发抖,生怕哪个地方一不小心就惹到了皇上然后被杀死。
但有一个人,非常奇特,他进宫之后,该吃吃,该喝喝,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遇,没心没肺得够可以。
其他人怕得吃不下饭,日渐消瘦,这个家伙倒好,吃好睡好,进宫几天下来,吃宫里的精致美食,竟然还吃胖了一圈!
他们都震惊了!
这是什么人啊?!
他们小心翼翼地抱团讨论,有人问到那是谁。
“他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子,宋景曜。”有知情的人小声说了。
其他人怀疑不信,“嫡子?那怎么会被送进宫来?”
“宋家,表面看着风光,里头账目乱得很呐,当家的那位脑子不清楚,宠妾灭妻,把自己的发妻给气死了,留下个小嫡子,才六岁,什么都不懂,高烧没人发现,烧坏了脑子!”
“变成傻子了?所以被家里作为牺牲品送进宫来?”
一时间,众人皆有些唏嘘,不知该说自己惨,还是这位明明该享受荣华生活却落得如此下场的傻子惨了。
他们讨论的人,就坐在亭子里,两手拿着糕点,看池子里的鱼,自得其乐。
事实上,他们都是听的传言,并不完全准确。他小时候确实高烧医治不及时,但没有变傻,只是反应比常人迟钝了些,别人话里的意思什么的,他都听得明白,谁对他心存善意恶意,他也能敏锐地感觉出来。
就好比,现在,那群人递过来的同情嘲讽目光。
宋景曜趴在椅子靠背上,抿了抿唇,有点不大高兴,只是他装不知道而已,白细的手指捏碎了糕点,撒进鱼池里,看着鱼群涌过来,张着嘴抢食。
下午,听说皇上要过来看人。
一群人争相打扮,当然不是把为了自己收拾得好看些让皇上看中,那可是赶着去送死,但故意扮丑也不行,这是藐视君威,所以他们都费尽了心思把自己拾掇得极其普通不起眼。
也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宋景曜没人管,他连这些小道消息都拿不到,早早就去御花园玩了,宫里负责他们的嬷嬷没找到人,都傻眼了,也是没想过有人这么不怕死,在宫里还敢乱跑。
鱼池边上,宋景曜蹲成一团,捏碎了些糕点扔湖里,自己咬一口,扔一些喂鱼,自己又咬一口,这么一件没什么意思的事情,他兴致勃勃,玩得却很高兴,头上的发髻什么时候乱了,他都不知道。
宋景曜玩了不知多久,手里的糕点吃完了,两手拍拍,把碎屑拍进鱼池里,又开始抠地上的土块。
他都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站在他身后侧,挡住了光,罩下大片的阴影,把他蹲在地上一团都给包围住了。
宋景曜迟钝地发现,天突然暗下来,还以为要下雨,急得赶忙站起来,他怕生病,没有大夫看,会难受得要死过去,就算熬了几天没死,迟来的大夫给他吃那些苦得要死的药,他也不想吃。
可他忘了,蹲得太久,脚早就麻得没了知觉,一站起来,两腿发软,完全控制不住直直地向后跌去。本以为会摔得痛死,却没想到一屁股坐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后背也撞到了什么,正好让他靠住了,像是地上长了个椅子出来,及时救了他。
宋景曜歪了歪头,有点茫然,下意识伸手去摸,感觉不是椅子的触感,然后头向后仰,想去看那是什么,就毫无防备的对上了一张俊美却黑沉的脸。
原来,他是坐在别人脚上了。
宋景曜慢半拍地哦了一声,拽着那人的衣角,顺势爬了起来,还拍了拍屁股,把衣服上沾到的灰尘拍掉。
拍拍,拍拍拍,拍拍拍……
还在拍。
俊美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黑,极其不耐烦,“你还要拍多久?!”
然后一把将人拽过来,将他拍来拍去,都没拍掉的一块尘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
宋景曜懵了,眨巴了两下眼睛,眼圈就这么红了。
俊美男人瞪大了眼,竟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你哭什么?我有用很大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