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楼:“你这是见了他一面,旧情复燃,开始替他说话了?”
沈柠:“那不可能,只是他做感情骗子我相信,毕竟那么好的资本,不用白不用。可若说他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我真不信。在钧陵城他曾经真气外放给传过内力,我能感受到他的内力纯净澄澈,有点像洛小山给我的内力,还更在其上。内力入体后,耳聪目明,五感都有所提升,绝对不是阴邪功夫。陵光君的推断没准儿是真的,他和顾知寒修习的,多半就是《地卷》上的心法。”
沈楼虽然聪慧,但和柳燕行接触不多,听沈柠这么一说,慢慢将线索理了理:“也就是说,柳燕行的心法很大可能是《地卷》,与帝鸿谷同出一源却高于其上。而当年那一百多名伤兵死亡时,出现了类服用涅槃丹却失败的症状……奇怪,怎么总绕不开帝鸿谷呢?”
沈柠面色凝重起来:“确切地说,应该是绕不开《地卷》。你忘了陵光君还提到了邪道的《山海残卷》?我总觉得,荒海和帝鸿谷之间有某种联系,否则帝鸿谷《归藏集》这么隐秘的事,为什么飞仙教上代教主会知道?”
沈楼连连点头。
沈柠信心大涨,继续道:“你没发现荒海这边的宗师特别多吗?还都很年轻?四位护法不说了,我今天被琼姬打了一掌,连他也是宗师境,年纪都在三四十,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沈楼听她这么一说,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好年轻的宗师,老爹也得熬到三十才进境宗师。咱家是没好心法,难道你是想说,荒海这边也有类似涅槃丹之类的药物?”
沈柠摇摇头:“荒海让我想起了一个地方——帝鸿谷。你不觉得,这两个地方的人,都特别容易修成宗师吗?肖兰和温渚明年纪轻轻已经有这般功力,待到三四十岁,不出意外又是两位宗师。”
沈楼摸着下巴:“确实。”
沈柠继续:“而且我看过帝鸿谷的记录,荒海常年内斗不休,极少涉足中原,所以才实力不显。可如果归为一个整体来看,每代的四位护法都至少是宗师境,就好像帝鸿谷的双星弟子及谷主必然是宗师境,这么稳定的宗师境产出,我觉得更像是,荒海有着和帝鸿谷同一等级的顶级武功心法。而且心法多半就在涿鹿台,这样才能保证涿鹿台每一代的四位护法都是宗师。”
沈楼很快跟上了思路:“等等,咱们跳出来看,照你这么说,世间心法一共可归为两类,一类是普通心法,一类是修炼后能轻易进境宗师的顶级心法,也就是帝鸿谷的《归藏集》和荒海的《山海残卷》,对吧?可这又和柳燕行那一百多活死人有什么关系呢?”
沈柠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当然有关系,你不是说那种丹药症状很像是帝鸿谷的涅槃丹吗?我在想,帝鸿谷不可能流失大量的涅槃丹,那存在同等级心法的涿鹿台,会不会有制造这种邪丹的线索?”
“没错。”肖兰踏进来,“问雪宫是这两年才靠碧灵丹起来的,原问水曾经是青杏坛弟子,青杏坛自己都炼制不出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碧灵丹和提升功力的燧丹,这两张绝不可能是青杏坛的方子!要么,真是原问水研究出来的神药,要么,就是他近两年从哪里得到的方子。”
三人疑云重重,都觉得这里面似乎还差一些信息没有得到,因此缺了一环总是想不通。不过好在人已经在荒海了,西域这边邪气也光明正大地邪气,反倒比中原好查很多。
到了夜晚,沈楼例行警告了肖兰几句,便离开了。
没错,因为沈楼坑得厉害,导致飞仙教为“新婚的小夫妻”安排了同一间屋子,肖兰只能用一根绳子挂好格挡的布帘,然后苦逼地打地铺。
沈柠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片段,总觉得自己有些事情记不住了。那时她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出色发挥和前男友较劲,加上喝了些酒,顾不上其他,可肖兰帮了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肖师兄,白天又多谢你了,只可惜我帮不到你什么。”
肖兰的声音闷闷传过来:“没事,要不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你也不用千里迢迢来这里,也不会重新遇见柳燕行,说不上谁帮谁。你……不要因为白天见到他伤心。”
沈柠看着床顶:“是有一点伤心,但没关系,慢慢就过去了,很正常。”
肖兰去熄灯:“那就好,你如果真想帮我,不如帮我一起查活死人案,行吗?”
“行。”
沈柠无声地笑起来,肖师兄虽然冷冷淡淡的,打起架来又很凶,但真的是非常温柔的人。不是像曾经虚幻的宴辞那样外露的温柔,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体贴。
他从不问她和柳燕行的事情,只是默默猜到了她的心情,知道她这会儿还放不下,想帮柳燕行洗脱罪名,所以主动邀请,没有让她出现一丝丝的难堪。
帝鸿谷这一脉,是真正的正道荣光、事事都在为旁人考虑,师父如此,徒弟亦如此。
“谢谢你,肖师兄。”
有人低低笑了一声,“好梦。”
灯被吹灭。
透过窗子,屋子里的光暗了下去。
芙蓉城建在姑射山绝壁之上,沈柠住的房间正对着一处孤峰,原本不会有人出现在如此凶险之处,可如今黑暗中竟默默立着一道人影,也不知何时站在此地,一直到灯都熄了,夜已深,仍未离去。
月色下,白发红衣的男子忽然如鬼魅般出现在那人影身侧:“我是受了刺激来跳崖寻短见的,你也是吗?要不你先来?”
柳燕行不发一语,恍如未闻。
琼姬顺着他目光望了望,恍然:“哦。原来是看人家小夫妻的,现在看清楚了,彻底死心了?”
他本来一腔苦楚,现在瞧见柳燕行虽然面无表情,却浑身气息惨淡、似乎比他还要可悲,心里也不知为何就平衡了许多,开始讽刺起来:“行啦,孟章和监兵根本不懂,你一看就是对那姑娘喜欢到骨子里了,白天怎么一句软话也不会说?”
柳燕行闭了闭眼:“然后像洛小山一样,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跳崖么?”
琼姬噎住:“沈家人心都狠,你怎么就那么大脸,觉得人家一定会为你跳崖?”
柳燕行淡淡道:“不用跳崖,她只要有你十分之一伤心,我就受不了。”
他转向琼姬:“现在这样,其实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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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情难自已
这场喜宴仿佛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琼姬行事荒诞,?无非日后又添几笔供荒海门徒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料,?可他本人毫不在意,整日里穿着那一身红衣摇来晃去,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成了家。
沈柠观察过,这位不愧是能被柳燕行敬佩的奇人,喜宴上昏过去似乎只是个偶然,?再出现时,重新又变得潇潇洒洒,和真正成亲的新郎官一样春风满面。
他甚至有心情处理芙蓉城事务之余,还把沈柠单独找去。
“你千里迢迢来送金明灭,全了我们夫妻情分,我得报答下,?芙蓉城有什么你能看得上的,?痛快提出来吧。”
沈柠:“洛谷主将半生功力传给我,?只是送一柄剑而已,我若再借此向您讨要报酬,?岂非是洛谷主看错了人?”
“小山把功力传给你了?她真是……”琼姬打量她几眼:“她对你的恩算她的,你这样娇气的小姑娘肯跨过半个中原来送剑,?这个恩我不能不认。我琼姬平生最讨厌欠人情分,?你痛痛快快说吧,?别再忸怩!”
沈柠没料到琼姬性子如此恩怨分明,只不过她心中不打算占芙蓉城便宜,想了想,?忽然想起她和沈楼、肖兰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