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起了病例册,放在膝盖上,又从随身的包里面拿出一本诗歌,翻开其中一篇,征询着他的意见,“你试着跟着我读一遍这篇诗歌,好吗?”
江若望点头,出神地看着诗歌的标题——《最后的玫瑰》巴勃罗.聂鲁达
许清桑笑容和煦,慢慢念道——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她的语调温柔,音色清亮而饱满,抑扬顿挫,将这么短短的几句诗歌念得格外优雅,拨人心弦,念完后,她期盼地望向了江若望。
江若望垂下了眸子,两片睫毛乱颤。
目光落在诗歌上,他慢慢照着念了,虽然断断续续的,但他的声音清冷,听着竟有种错落的美感。
许清桑维持着一贯的笑意,鼓励道:“你念的很好听。”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你的语言神经功能看起来并没有大问题,对文字的理解也没有障碍。
不过,你好像,更倾向于模仿,而不是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估计这和你生长的环境有关,我听程夫人说,你是在乡下长大的,你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对吗?”
江若望一顿,“嗯。”随即又露出个很淡的笑来,“那,可以,治好吗?”
许清桑整理着病例本,“可以的,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这样吧,我和程夫人说,你抽空来医院做一下更具体的神经内科检查。
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有时间就会过来帮你纠正的,还有,这本诗歌送给你,你可以尝试对着镜子朗读,培养语感。”
她将那本诗歌递了过去,两个人手指不小心碰到,江若望瞳仁颤了颤,强忍着被触碰的不适,露出笑容,“谢谢。”
许清桑起身的时候,江若望忽然抬起了头,眼神温柔,“许,姐姐。”
许清桑一怔,望着他,只见,少年表情有些怯怯,脸色微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点头,觉得他是个温和敏感的又懂礼貌的少年,声音忍不住温柔了几分,“可以。”
他带着忐忑,问道:“那,医生和病人,可以成为朋友吗?”
像是很难为情,他又艰难补充道:“你刚刚,不是说,我,从小没有什么,朋友,我想,如果,可以交到,新朋友,也许,病也可以好。”
许清桑问道:“你妹妹呢?”
江若望脸色浮现一丝尴尬,“我们,关系不是,太好。”
脑海中莫名浮现那张洋娃娃一般的脸,心跳如雷,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对她的兴趣,是出于一种很扭曲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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